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西谷的演武场已经热闹起来。数十名外门弟子身着灰布校服，正围着木桩练习基础剑法，木剑劈砍的 “啪啪” 声此起彼伏。王羽站在角落里，手中铁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沉稳的节奏。
“王羽，听说了吗？下月初就要月考了！” 赵磊抱着一捆新削的木剑跑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这次月考据说要换新考官，好像是内门的执法长老亲自来。”
王羽收剑回鞘，胸口微微起伏。刚突破到凝气四层的绝脉体还在适应新的灵气强度，每次练剑半个时辰，经脉就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用袖口擦了擦汗：“执法长老？就是那个以严厉著称的张长老？”
“可不是嘛。” 赵磊往演武场东侧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听说去年有个弟子月考时耍了点小聪明，被他废了修为逐出山门。”
王羽眉头微蹙。月考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不仅关系到每月的资源分配，更重要的是，连续三次名列前茅者可获得进入藏经阁挑选功法的机会。他的《青元剑诀》虽好，却始终无法完全适配绝脉体，急需更合适的功法来改善灵气运转的滞涩。
“对了，” 赵磊突然拍了下大腿，“昨天我去领月例的时候，听见管事说王彪也回来了。”
“王彪？” 王羽握着剑柄的手指猛地收紧。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 家族二长老的孙子，比自己大两岁，仗着长辈的势，在家族里就没少给自己难堪。
“可不是嘛，听说他在灵矿场突破到了凝气四层，这次回来就是要在月考里拔得头筹。” 赵磊搓了搓手，“不过现在你也突破了，说不定能跟他较量较量。”
王羽没有接话，转身走向演武场边缘的青石台。那里刻着测试灵气强度的法阵，每月都会有弟子来此检验修行进度。他将手掌按在法阵中央，运转起体内灵气。淡青色的灵光从掌心蔓延开，在法阵边缘形成三道半的光环 —— 这是凝气四层初期的标准。
“啧啧，刚突破就有这强度，比我当年强多了。” 赵磊凑过来看，“不过王彪据说能到四道光环，那可是凝气四层中期的水准。”
王羽收回手，看着掌心残留的灵光。绝脉体带来的桎梏依然明显，同样是凝气四层，他的灵气凝练度比常人差了近两成。若真与王彪对上，硬拼灵气绝非明智之举。
“得想办法提升剑招的威力。” 识海里的老者突然开口，“你的《青元剑诀》已练至小成，但缺少杀招。黑风寨密道里那些毒罐上的符咒，你还记得吗？”
王羽心中一动。那些黑色陶罐上确实刻着奇异的纹路，当时只顾着躲避爆炸没细看。“那些符咒…… 能用到剑法里？”
“那些是血影教的蚀灵符，” 老者解释道，“虽属邪道，但原理与正统符文相通。你可试着将灵气注入剑身时，模仿符咒的纹路运转，或许能让剑气带上侵蚀效果。”
接下来的几日，王羽除了每日必修的吐纳练剑，便躲在三号院研究蚀灵符的纹路。九尾灵狐总爱趴在他的剑匣上，尾巴尖时不时扫过散落的符纸，偶尔还会用爪子指出某个歪斜的笔画。
“这里错了。” 当王羽第三次画出扭曲的弧线时，老者终于开口，“蚀灵符的关键在于‘缠’而非‘冲’，你试着让灵气在指尖绕三个小圈再落笔。”
王羽深吸一口气，凝神控制指尖的灵气。绝脉体让灵气运转本就艰难，这种精细操作更是难上加难。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符纸上晕开小小的墨点。直到第七日黄昏，一张勉强成型的蚀灵符终于在剑身上亮起淡黑色的微光。
“总算成了。” 他虚脱般坐在地上，手腕抖得连铁剑都快握不住。
九尾灵狐突然跳上他的膝盖，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背。王羽低头看去，发现小家伙的眉心竟浮现出与符纸相似的纹路，只是颜色更淡，像是月光凝成的银线。
“这小家伙不简单啊。” 老者的声音带着惊奇，“它的灵智怕是比某些修士还高。”
月考前三日，演武场东侧竖起了巨大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考核项目：灵气测试、实战对决、符文辨识。王羽路过时，正撞见一群弟子围着木牌议论纷纷。
“听说实战要分组对抗，每组五人，最后胜利者晋级。”
“符文辨识据说要考百余种基础符文。”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哄笑，王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锦色劲装的高个青年正把玩着一柄镶玉的长剑，身边簇拥着四五个跟班。那人面如刀削，嘴角噙着倨傲的笑，正是王彪。
“哟，这不是我们王家的‘绝脉天才’吗？” 王彪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他的铁剑，故意加重 “绝脉” 二字，“怎么？还在用这破铜烂铁呢？要不要堂哥赏你把像样的法器？”
周围的笑声更响了。王羽面无表情地转身欲走，却被两个跟班拦住去路。
“王师兄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左边的矮个子推了王羽一把，“识相点就赶紧滚远点！”
王羽的手悄然按在剑柄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绝脉中翻涌，蚀灵符的纹路在丹田附近隐隐发烫。
“让开。”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嘿，还敢横？” 矮个子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王彪喝住。
“别耽误时间。” 王彪走到王羽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月考时最好别让我在实战组遇见你，不然……” 他凑近王羽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让你知道，王家的脸面不是你这种废物能玷污的。”
赵磊连忙跑过来拉住王羽：“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羽望着王彪嚣张的背影，指尖在剑柄上留下深深的压痕。他知道，这场较量不仅关乎月考胜负，更是两个血脉分支的无声较量。
月考当日，天色阴沉得像是要下雨。外门弟子按辈分排成长队，在演武场中央的高台下等候。高台上端坐着三位考官，中间那位身着墨色官服、面容冷峻的老者，正是执法长老张启明。
“第一项，灵气测试！” 张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颤，“点到名者，依次上前！”
弟子们一个个走上测试台，青色、蓝色、偶尔还有橙色的灵光在法阵上亮起。大多数人只能点亮两到三道光环，引来周围稀稀拉拉的议论。
“王彪！”
随着唱名，王彪缓步走上台。他将手掌按在法阵中央，深吸一口气。耀眼的蓝色灵光瞬间爆发，在法阵边缘凝结出四道清晰的光环，最后甚至隐隐要突破到第五道。
“凝气四层中期！”
“不愧是王师兄！”
高台下一片惊叹。张长老微微颔首，在名册上记下什么。王彪得意地扫了眼人群中的王羽，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眼神里满是 “王家正统就该如此” 的傲慢。
“王羽！”
王羽走上测试台时，不少人发出嗤笑。此前他长期停留在凝气三层，早已成了外门的笑柄。王彪更是抱着胳膊，等着看这个 “绝脉堂弟” 出丑。
当王羽将手掌按在法阵上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三道半青色光环稳稳亮起，虽不如王彪的耀眼，却实实在在是凝气四层的水准。
“他什么时候突破的？”
“我上个月见他还在练基础剑招呢！”
赵磊在人群里激动得直跺脚。王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 他绝不允许一个绝脉体压过自己的风头。
张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在名册上画了个圈：“下一个。”
灵气测试结束，进入符文辨识环节。弟子们被带到西侧的厢房，每人领到一张写满符文的试卷。王羽看着卷上那些扭曲的符号，想起了黑风寨的蚀灵符。他凭借着这几日的研究和老者的提点，竟认出了近八成的符文。
最后一项实战对决在演武场中央进行。五十名通过前两项考核的弟子被随机分成十组，每组五人进入特制的结界。结界内布满感应器，一旦灵力波动低于阈值便会被判定为淘汰。
“第三组：王羽、李三、赵虎、钱四、王彪！”
听到这个分组，高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这下有好戏看了！”
“王羽怕是撑不过一炷香啊。”
王羽走进结界时，王彪正带着另外三人在角落里密谋。见到王羽，李三立刻嚣张地喊道：“小子，识相的就自己认输，免得受皮肉之苦！”
王羽没有理会，走到结界另一侧的石柱旁。他需要时间观察场地，寻找有利位置。绝脉体的灵气续航不足，必须速战速决。
“开始！”
随着张长老的号令，王彪第一个冲了上来。他手中的镶玉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取王羽面门。“家族的耻辱，今日就该清理！”
王羽脚尖点地，借着《疾风步》的巧劲侧身避开。剑气擦着他的耳畔飞过，斩断了几缕发丝。他趁机绕到王彪身后，铁剑直刺对方后腰。
“雕虫小技！” 王彪回身一剑格开铁剑，巨大的力道震得王羽手臂发麻。绝脉体的弱点在此刻暴露无遗，硬碰硬的对抗中，他明显处于下风。
李三等人趁机围攻上来。他们的修为都在凝气三层后期，虽不及王羽，却能形成合围之势。王羽腹背受敌，很快便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行。” 王羽心念电转，突然想起老者的话。他在避开李三劈来的木剑时，暗中运转灵气，按照蚀灵符的纹路在剑身游走。
铁剑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当王彪再次挥剑砍来时，王羽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剑刃刺出。两剑相交的瞬间，王彪突然感觉一股阴寒的灵气顺着剑身传来，所过之处经脉阵阵刺痛。
“什么鬼东西！” 王彪惊怒交加，连忙收剑后退。他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竟浮现出淡淡的黑色纹路，“你竟敢用邪术？”
“蚀灵剑气？” 识海里的老者有些惊讶，“你竟能在实战中用出来，倒是比我想的聪明。”
王羽没有恋战，借着王彪后退的空隙，铁剑横扫逼退李三，身形如箭般冲向赵虎。赵虎没想到他突然转向，慌忙举剑格挡。铁剑与木剑碰撞的瞬间，黑气顺着木剑蔓延而上，吓得赵虎连忙撒手。
“淘汰！” 结界外传来张长老的声音。赵虎的身影被白光包裹，传送出了结界。
剩下的钱四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跑。王彪怒吼着再次冲上来，这次却不敢再轻易触碰王羽的铁剑，只是围着他游走寻找破绽，嘴里还在嘶吼：“用邪术取胜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较量！”
王羽渐渐感觉体力不支。绝脉体对灵气的消耗比常人快太多，刚才那两记蚀灵剑气几乎抽空了他一半的灵气。他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有了！” 王羽目光落在场地中央的石台上。那里刻着增强防御的符文阵，若是能借助阵法的力量……
他突然转身冲向石台，王彪果然紧追不舍。就在即将踏上石台的瞬间，王羽猛地回身，铁剑带着最后一丝灵气刺向王彪胸口。这一剑角度刁钻，正是他在黑风寨密道里领悟的搏命招式。
王彪没想到他会突然变招，仓促间只能用剑鞘格挡。“嗤” 的一声，铁剑划破剑鞘，剑尖在他胸前留下一道血痕。黑色的灵气顺着伤口蔓延，疼得王彪惨叫一声。
“你找死！” 王彪彻底怒了，不顾伤势运转全身灵气，长剑带着蓝色灵光劈向王羽。这一击凝聚了他九成的力量，显然是想下杀手。
王羽不退反进，借着王彪挥剑的力道纵身跃起，踩着对方的肩膀跳上石台。就在他站定的瞬间，石台上的符文阵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罩将他护在中央。
王彪的剑气劈在光罩上，只激起一圈涟漪。他还想再攻，却发现胸前的黑气已经蔓延到心口，灵气运转越来越滞涩。
“淘汰！”
白光包裹住王彪的身影，他在消失前怨毒地瞪着王羽，嘴唇翕动着无声地说了句什么。王羽看懂了那口型 ——“家族不会放过你”。
最后剩下的钱四见势不妙，直接认输退出了结界。
当王羽走出结界时，高台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这场看似毫无悬念的对决，最终竟是王羽胜出。张长老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在名册上重重画了个星号。
赵磊冲上来抱住他：“你太厉害了！连王彪都被你打败了！”
王羽笑着摇摇头，手腕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刚才那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此刻经脉里的刺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不错。”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王羽回头，只见张长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枚银色令牌，“这是藏经阁的临时准入令，三日内可入阁挑选一本中阶功法。”
王羽接过令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枚令牌，不仅是对他努力的肯定，更是对那些嘲笑 “绝脉无用” 的有力回击。
夕阳西下时，王羽抱着九尾灵狐走在回西谷的路上。晚霞将天空染成金红色，远处传来其他弟子的欢笑声。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银色令牌，突然觉得，绝脉体带来的那些痛苦与阻碍，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
“接下来，该去藏经阁看看了。” 王羽轻声道。九尾灵狐似懂非懂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眉心的银纹在晚霞中闪烁着微光。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月考的胜利不代表终点，王彪背后的家族势力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迷茫，绝脉体或许注定让他的修行之路比别人坎坷，却也让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唯有坚持，才能劈开荆棘，走向坦途。
藏经阁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那座高耸的塔楼像是一位沉默的老者，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王羽握紧令牌，加快了脚步。他的前方，是更广阔的天地，是更艰难的挑战，也是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修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