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天刚蒙蒙亮,林闪闪就拽着香雾往王府后门赶。
山上的霜露打湿了石阶,空气里飘着草木的清冽气,她拢了拢衣襟,心里那点对“回家”的期待像揣了只雀跃的兔子,扑腾得厉害。
无相寺建在半山腰,青砖灰瓦隐在层林里,远远就听见钟磬声。
法会刚散,香客们三三两两地往外涌,林闪闪让香雾去山门口的茶摊等着,自己则攥着衣角往偏殿钻。
她昨夜特意打听了,德秀法师讲经后常会在那边静修。
穿过抄手游廊时,迎面撞上个人。
月白锦袍裹着挺拔的身量,腰间玉带束得紧,墨发用玉冠绾着,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
林闪闪看呆了,这古装帅哥的颜值,简直比她手机里存的顶流明星还能打。
“那个……请问,”她赶紧堆起笑,“您知道德秀法师在哪儿吗?”
对方抬眼,眸色深如寒潭,薄唇吐出个字:“滚。”
林闪闪的笑僵在脸上。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嘴怎么这么臭?
她悻悻地往后退,刚转身要走,忽听身后“咻”的一声锐响,数道黑影从廊柱后窜出来,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
“有刺客!”有人惊叫。
林闪闪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那帅哥身后躲了躲——虽说这人脾气差,但看穿着不像普通人,说不定有护卫。
可刺客们根本没理她,直挺挺地扑向那帅哥,刀风凌厉得能刮掉层皮。
帅哥身形一晃,竟徒手夺过最前面那人的刀,反手劈断对方手腕,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林闪闪看得咋舌,这人是练家子啊!
“喂,他们是来杀你的吧?”她往后缩了缩脚,“你们慢慢打,我先溜了。”
她刚挪两步,一道寒光擦着耳际飞过,钉在旁边的柱子上,箭羽还在嗡嗡颤。
林闪闪猛地回头,就见个蒙面刺客正举着弩对着她,眼神凶狠。
“不是,你们杀他就杀他,带我一个干什么?”她快哭了,“我就是来烧个香的路人甲啊!”
帅哥一脚踹飞个刺客,余光扫到她这边,眉头拧得死紧:“还愣着?跑!”
两人一前一后往寺后窜。
刺客跟疯了似的紧追不舍,林闪闪踩着裙摆摔了两跤,手心擦出红痕,好不容易拐过片松林,眼前却没了路——陡峭的悬崖直愣愣地立着,底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完了完了,这是死路啊!”林闪闪扒着崖边的矮树,腿肚子都在转筋。
帅哥背抵着石壁,手里的刀上淌着血,胸口剧烈起伏。
刺客们渐渐围拢,刀光在他们脸上投下阴翳。
“都怪你!”
林闪闪急得跳脚,“他们是要来杀你,早知道不找你问路了,不然哪会撞见这些事?你就是个扫把星!”
“蠢货。”
帅哥冷冷回敬,“若不是你挡路,孤怎会被他们堵住?”
“你才蠢货!”
林闪闪气得想踹他,“我本来就是被你牵连的。”
刀风越来越近,为首的刺客狞笑着逼近:“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生死存亡之间,林闪闪脑中“嗡”的一声,忽然想起小说里的情节。
她还模模糊糊记得,有一章节描述过女主为脱离男主,假借无相寺上香,却想假死跳崖,崖下不是深渊,是个藏在云雾里的深湖!
“喂!”
她拽住帅哥的衣袖,声音发颤却带着笃定,“跳下去!下面是湖!”
那帅哥皱眉:“你疯了?”
“信我一次!”
林闪闪指着越来越近的刺客,“不然咱们俩都得死在这儿!”
刺客的刀已经挥过来,帅哥看了眼她眼里的急惶,又瞥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忽然拽住她的手腕。
“抓紧了。”
话音未落,两人纵身跃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让林闪闪尖叫出声,下一秒,冰冷的湖水猛地将他们吞没,刺客们在崖边的怒骂声,瞬间被波涛盖了过去。
湖水带着刺骨的寒意涌来,林闪闪呛了好几口,挣扎着往岸边游。
等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岸,瘫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大口喘气时,夕阳正把湖面染成一片金红。
她扭头看向水里,那帅哥还浮在不远处,后背插着支箭,箭羽随着水波轻轻晃。
林闪闪心里咯噔一下,爬过去拽着他的衣袖往岸边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拉上来。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林闪闪松了口气,随即又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扫把星,她哪会落得这般狼狈?
“大傻逼,快醒醒!”
她蹲下身,用脚尖轻轻踹了踹他的胳膊,“别装死啊,起来跟我吵啊!”
踹了好几下,对方才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那双深邃的眸子睁开时,还带着刚醒的迷茫,看清是她,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来:“放肆。”
“你还活着啊?”
林闪闪挑眉,“没死就赶紧起来,这湖风吹着,早晚得冻僵。”
帅哥挣扎着想坐起来,后背的箭伤牵扯得他倒抽口冷气。
林闪闪瞥了眼那支箭,箭头没入很深,血把月白锦袍浸得发黑。
“日头都快落了,看来今晚得在这儿过夜。”
她往四周看了看,山谷幽深,林木茂密,“你能走不?找个能挡风的地方先歇着。”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树林里挪,找了个背风的石洞。
帅哥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林闪闪则在附近捡了些枯枝堆着。
还找来了止血的草药,见帅哥早已将箭拔出来。上面还流着血,林闪闪麻利上前要帮他包扎伤口。
“你是哪里人氏?”帅哥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
林闪闪帮他包扎伤口的手一顿,抬头瞪他:“我又没问你是谁,你管我哪儿的?”
她往石洞里垫了些干草,“今晚过后,咱们各走各的,这辈子都别再遇上。你这扫把星,我可受够了。”
帅哥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林闪闪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摸了摸肚子,咬咬牙又往湖边走:“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她脱了外衣往水里跳,仗着在现代学过游泳,在湖边摸鱼。
虽是夏日,但傍晚崖底的湖水依旧冷得像冰,她冻得牙关打颤,总算抓着条两尺长的鱼。
爬上岸时,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眉眼弯弯:“今晚有鱼吃啦!”
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那笑容亮得晃眼。
帅哥坐在石洞口,目光第一次认真落在她脸上——他身居高位,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可眼前这女子,却比那些精心雕琢的闺秀更出彩,带着股鲜活的野气,让人移不开眼。
“你身上有火折子吗?”林闪闪甩着头发走过来。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火折子扔给她。
林闪闪熟练地生火,用树枝把鱼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又跑去附近摘了些野果,还挖了几株带着特殊香气的植物切碎了撒在鱼身上。
鱼烤得外焦里嫩,香气顺着风飘出去。
帅哥看着她忙前忙后,那些不知名的野草碎末撒在鱼上,竟生出奇异的香味。
“你怎么懂这些?”他忍不住问。
寻常闺阁女子,哪会抓鱼烤肉,还认得这些山野植物?
林闪闪翻着烤鱼的手顿了顿,随口道:“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饿极了什么都得学。”
心里暗自嘀咕:公司团建搞野外生存,这些都是基础操作好吧。
她把烤好的鱼递给他,自己捧着半条啃得满嘴流油。
帅哥尝了一口,鱼肉鲜嫩,带着草木的清香,竟比府里御厨做的还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