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江小年的二十四节气》这本都市纯爱小说造成的玄念太多,给人看不够的感觉。懿小茹虽然没有过多华丽的词造,但是故事起伏迭宕,能够使之引人入胜,主角为江小年。喜欢都市纯爱小说的书友可以一看,《江小年的二十四节气》小说已经写了185588字,目前连载。
江小年的二十四节气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2章
雨渐渐停了,阿太打开电灯,灯火与炉火相互映照,天井里到处溜达的鸡被阿福追赶,惊起满院的尘埃,在灯光中飞舞。
阿太又端起酒碗,咕咚咚喝了一碗酒,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花生米放进嘴里,再继续到老堂屋的角落里,用竹筒制作成的漏斗打起两碗酒。
阿太跟江小年碰了碰碗:“喝酒,酒喝完了,咱们就‘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阿太说完这句话,江小年长吁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酒,毫不犹豫的拿起来一饮而尽,阿太当年跟着太公,将教员的诗词语录背得一字不漏。
米酒是阿太自己熬制,自己酿的,有时候江小年也会觉得奇怪,阿太一个老太太,怎么会的东西那么多?
酒和旧谐音,把酒喝完,就相当于是把旧事都翻篇,就好像两广人都比较迷信数字8,只因有一个好寓意,168就是一路发,很多谐音梗,都被用得淋漓尽致。
阿太在炭火上烤糍粑,软糯糯的糍粑鼓起来,阿太不怕烫,往里面塞满了白糖,热乎乎的递给阿福,阿福今晚可算是饱了口福,吃得不亦乐乎,肉呼呼的脸蛋上布满了欢喜。
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离婚,她只知道,在这个地方也能吃好喝好,有妈的地方就是家。
阿太把鸡腿夹到江小年的碗里,大公鸡炖汤也是鲜美无比,混杂着菌子的味道,在沸腾的汤里浮浮沉沉,阿太自己夹了翅膀上的小鸡腿,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跟你的表姐们抢鸡腿吃,鸡腿不够啊,一只鸡只有两只脚,后来啊,我就想办法,把鸡腿砍成四个,另外两个取名侧鸡腿,你们也是憨,怎么也没吃出来。”阿太一边吃一边说,似乎整个大家族的往事,都藏在她的皱纹里。
江小年只是含笑不语,幼年的时光,她似乎总是在抱怨中度过的,怨恨家里孩子多,她什么好处都没赶上,抱怨她干活最多,玩的时间最少,她一门心思的只想离开这个家,长大后再外面受了委屈,却总是想着要回来。
阿太拿起自己的水烟,咕噜噜的抽起来,在青烟缭绕中,堂屋左边就是老式镜框,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的照片,见证过这个家族的荣耀。
当年,这个家族有人出国留学,有太公穿着列宁装笔直的站在西南联大门口的照片,有阿太身上穿着旗袍,接受领导访问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小时候,照片模糊泛黄,这个家族的历史,也渐渐无人知晓。
堂屋的正中央,是香火牌,左边写着“宝鼎呈祥香结彩”,右边写着“银台报喜烛生花”,中间横批的“余庆堂”三个大字十分显眼,这些字写在红纸上面,只可惜,时间太长,纸张被腐蚀,已经褪色。
阿太走起来,在余庆堂的供桌上点了两根蜡烛,又点了一炷香:“既然回来了,那就应该跟祖宗说一说,以后我们小年妹和福妹回来了,祖宗要保佑他们。”
说完,阿太又拿起了桌子上的纸钱,在一个铁盆里烧起来,嘴里依旧在絮絮叨叨。
江小年一直都觉得很奇怪,阿太烧香烧纸钱这么多年,到底说了些什么。
江小年凑近一听,差点就要惊呆。
只听见阿太振振有词的嘟囔:“阿妈啊,这些祖宗我也分不清谁是谁,我把纸钱烧给你,你下去分一分,保佑我小年和我福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样也行?!江小年呆住,老太太的精神状态,遥遥领先她一百年。
阿太转过头瞪着江小年:“看什么看,我一直都是这样烧纸的,但是你以后不能这样烧给我,要说我的名字,要不钱都被我妈拿去了,我花钱她还管我呢。”
此时的阿太,倒是不像九十多的老人,反而是像个孩子,很可爱,很调皮。
阿太继续回到火盆旁,吊着的铁锅还在咕咚咕咚的沸腾,阿福在一旁玩狗,狗爷大气都不敢出,任由阿福拿着彩笔在它身上画。
“狗狗,姐姐给你画个斑马。”阿福主动当起了狗爷的姐姐。
阿太笑了:“对着呢,狗子今年十岁,阿福今年四岁,人比狗子高一个等级,就是姐姐。”
阿太总有自己的逻辑,比如说信神这事儿,别人要是去庙里烧香拜佛,找个什么神婆大仙回来做法祭坛,她撇嘴说人家迷信,但是自己遇到点事,马上就在堂屋上香求祖宗。
江小年说她也是迷信,阿太却侃侃而谈,说她是爱憎分明不忘本。
阿太举起酒碗,一脸豪迈:“小年妹,喝!酒喝完了,明天醒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阿太,我都三十六七了,还怎么重新开始,你不是说,你在四十岁的时候都当奶奶了吗?”江小年抿了一口酒,心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阿太把鱼放进了火锅里,津津有味的吃着每一道火锅里的风味:“你才三十多,四舍五入就是十八岁,这么年轻你怕啥,我九十岁了,正是拼搏的好时光,前几天我还去赶集卖草药,每天忙得很。”
江小年很敬佩阿太,这么大年纪了,不仅身体好,气血足,人也非常通透。
离婚在阿太看来,也许就不是一个事,她活了那么久,什么没见过,两个人好了就在一起,不好了就分开,不就是人之常情吗?
在阿太看来,江小年是自己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可是,这个世界便是如此,一旦形成成见的行为发生,那将会有许许多多无法逾越的鸿沟。
江小年愁眉不展,阿太用手拨开她的眉头:“不要发愁,你还有我,有阿福,这个老堂屋,永远都是你们的家,阿太在,什么都不用怕。”
江小年支支吾吾的说:“离婚的时候,我除了阿福,什么都没要,十二岁外出读书,我背走的是棉被,二十多年再回来,我背回来的是这几年的旧衣服。”
“你担心什么?”阿太忽然往火盆添了几块碳,火星噼啪炸开:“又是一块碳头,火要空心,人要实心,你就是个实心的孩子,实心的孩子有福气,别哭。”
江小年这才惊觉泪水已经洇湿了袖子,阿太起身,麻溜的钻进里屋,随后拖出来一个破旧的背篓,这个背篓还是以前阿太背江小年用的。
江小年是在阿太背篓里长大的孩子,整个家里只有他们俩最亲近,也都心疼彼此。
“打开看看。”阿太一脸神秘。
阿福连忙凑近:“祖祖,这是什么啊,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对,就是送给你和妈妈的礼物,以后祖祖养你们。”在灯光下,阿太瘦小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
关于阿太的样子,江小年总觉得总是在变化,她孩提时期,阿太形象高大,总能帮她遮风挡雨,要挨揍的时候,阿太总比任何人都凶悍,死死挡在她的前面,谁也不许碰一点。
上学的时候,江小年觉得阿太变得不那么高大了,还有点唠叨,甚至是和自己一般高大,有时候说话总是显得没有文化。
她工作了,觉得阿太就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老太太,变得很小,只到自己的肩膀,她能轻易的抱起来。
阿太老了,她长大了,阿太曾经是她的依靠,她现在是阿太的大山。
可是阿太不管什么时候,总把她当成孩子,老母鸡是怎么护着鸡崽子的,她就要怎么护着江小年,还要护着阿福。
阿福要掀开那块挡在背篓上的布,阿太却按住她的小手:“你先猜猜,到底是什么?猜对了,祖祖明天带你赶集买玩具。”
阿福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是不是超级飞侠?”
“是不是机器人?”
“是不是手机?我妈最爱玩手机了?”
“是不是一个弟弟,我想要个弟弟?”
……
阿福的脑回路总是那么新奇,阿太摇摇头,看向江小年:“小年,到你了,你猜?”
“是什么啊,不会是你的嫁妆吧?我听说,你家以前是土司,金银财宝可多可多了。”江小年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很早以前,她就听说过,永远不要轻易相信家里老人说穷,老人才是最有钱的。
“有那么多金银财宝,我还待在这儿玩泥巴?当时所有财产全部交给国家了,国家百废待兴,我们要做该做的事,享乐主义不得行。”阿太语出惊人。
江小年有时候觉得,阿太是矛盾体,时而老朽陈腐,时而与时俱进。
外面风穿过堂屋,天色黑了下来,阿太把堂屋的门一块一块的砌上,在上下门缝对齐,拉到了另外一旁。
这样的雕花木门,已经不多见了。
江小年却好奇了,这么一个背篓,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以致于让阿太变得这么神秘兮兮。
阿太关上门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又从屋子上方吊下来一个大背篓:“想不到吧,我还有一个背篓,这就给你们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