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风正亭和一个穿着锦绣旗袍、容貌美艳的年轻女子。
女子笑靥如花,依偎在风正亭身边,手腕上戴着一只剔透的翡翠镯子。
但奇怪的是,照片中风正亭的表情却异常僵硬,眼神甚至透着一丝恐惧。
他的目光没有看镜头,也没有看身边的女子,而是死死地盯着照片之外的某个点。
“这女的是谁?以前没听说过曾祖父还有这么一位夫人啊!”风翕和拿起照片,嘴里嘀咕道。
林星月凑过去看,目光掠过女子手腕的镯子,又看向她颈间佩戴的一块玉佩——和画像中风正亭手里把玩的那块,形状一模一样。
“她戴的玉佩,和你曾祖父手里那块像是一对。”林星月指出。
叶知秋也拿起一张地契看着:“产权变更记录……风正亭名下的大部分产业,在他去世前三个月,都陆续转移到了一个叫‘柳如梦’的女人名下。”
“柳如梦?”苏雨晴念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个红颜祸水……”
柳如梦?风翕和心里猛地一震,难道跟奶奶……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轻响,书房里的灯忽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也被乌云吞噬,浓郁的黑暗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怎么回事?跳闸了?”风翕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不像……”叶知秋的声音有些紧绷,“外面……好像也没光了。”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果然,远处城市的灯光完全消失了!
窗外是纯粹、密不透风的漆黑,连刚才的虫鸣都听不到,死寂得可怕。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开始悄然蔓延——
“啊!”苏雨晴突然短促地惊叫一声,紧紧抓住林星月的胳膊,“窗……窗外刚才好像有张脸一闪而过!”
“别自己吓自己!”风翕和喝道,但声音里也透出了一丝紧张。
他摸索着口袋,想掏出手机照明。
“看楼下!”林星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从书房门看出去,透过二楼的栏杆,能看到一楼客厅的那面铜镜。
此刻,那面原本昏黄模糊的铜镜,竟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惨绿色的光芒!
那光并不明亮,却诡异地照亮了镜面周围一小圈区域。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镜面不再浑浊,里面似乎有影像在晃动,像是老旧电影胶片,模糊不清,却又隐约能看到扭曲的人影、猩红的色彩……
“这……这是什么……”苏雨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陆由起的脸色在绿光的映照下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竟然诡异地停在了九点整,秒针不再走动。
而他自己的腕表,也同样停在了这个时间。
“巳年巳月巳日巳时……”蓝非儿喃喃自语,她的眼睛在绿光中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那面发光的铜镜,“时空重叠,阴阳逆乱……桥……要通了……”
蓝非儿话音未落,那铜镜发出的绿光骤然暴涨,瞬间吞噬了整个客厅!
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股强大、冰冷的吸力从镜子方向传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扯出去!
“啊——!”
“抓紧东西!”
惊叫声、桌椅被撞倒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风翕和下意识地一把将林星月紧紧护在怀里。
叶知秋试图去抓书架,却抓了个空。
苏雨晴尖叫着失去平衡。
陆由起低吼一声想去拉蓝非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天旋地转,耳鸣目眩……
众人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冰冷的洗衣机里,各种混乱的光影和无法辨别的尖锐噪音撕扯着感官。
时间感和空间感彻底混乱、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那恐怖的旋转和吸力骤然消失……
“砰!”
“砰!”
“哎哟!”
重物落地的声音和痛呼声接连响起……
风翕和感到自己摔在了坚硬而冰凉的地面上,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怀里的林星月也发出一声闷哼!
风翕和艰难地睁开眼,首先吸入肺腔的是一股截然不同的空气。
不再是老宅的陈腐霉味,而是混杂着煤烟、潮湿的泥土、某种劣质香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复杂气味。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人声、清脆的铃铛声、还有某种呜咽般的戏曲唱腔从远处飘来……
风翕和晃了晃剧痛的头,撑起身子。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风家老宅那昏暗的客厅。
而是一条狭窄、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
路两旁是低矮、带有明显民国风格的店铺,挂着繁体字的招牌和幌子。
昏黄的煤气路灯在夜色中摇曳,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几个身着粗布短打、面色惊疑的行人正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警惕和一种难以言说的麻木。
更远处,一辆黄包车叮当着铃铛跑过。
风翕和猛地低头,发现自己和林星月身上穿的,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粗糙、打着补丁的旧式衣裤。
他霍然抬头,看到旁边同样摔得七荤八素的叶知秋、苏雨晴,以及挣扎着站起的陆由起和蓝非儿。
众人所有衣着都变成了符合这个时代、破旧不堪的款式。
苏雨晴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看着周围那些目光古怪的陌生人,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破碎的呜咽。
叶知秋脸色苍白如纸,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
他扶着墙,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墙壁上的一张泛黄告示。
那告示似乎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的人像粗糙却透着一股戾气。
而告示的日期,赫然是——中华民国二十二年,四月十五。
林星月从风翕和怀里抬起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迅速从迷茫变得锐利。
她快速扫视着周围完全超乎想象的环境,最后目光定格在远处黑暗中一栋隐约可见的西式小楼轮廓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低地说:“风翕和……那栋楼……是不是有点像……你家的老宅?”
风翕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猛地一沉,一模一样!
但更崭新……更有生气,仿佛时光倒流了将近百年。
铜镜的幽绿光芒早已消失无踪,那冰冷的吸力和旋转感也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但他们确确实实,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九点整,巳年巳月巳日巳时,他们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