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天地间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惩戒台上空，那道重聚而生、黑发披散、周身流淌着淡淡金辉的身影，成为了绝对的中心。
潇厌璃仰着头，紫眸瞪得极大，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那个熟悉的名字在舌尖滚动，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是子远吗？那具身体，那副容颜，分明是他！可那双眼睛……那双漠然如万古寒渊，睥睨间仿佛视众生为刍狗的眼睛，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倔强而清澈的少年！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她思维一片混乱，只能呆立在原地，感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茫然。
麻衣宗主——司空焱，悬浮于撕裂的天穹裂缝之前，脸上惯常的古井无波早已被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他死死盯着复生的“戏子远”，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这具躯壳，看清内里隐藏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逆转生死，血肉重生……好手段！好秘法！”司空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纵然是古籍中记载的滴血重生、元神不灭之境，也需依托残魂或特定条件。似你这般，头颅离体，生机彻底断绝后，竟能于瞬息间完美复苏……纵是传说中执掌一方大域、几近不朽的大帝，恐怕也未必能做到！小子……不，阁下，你身上藏着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要深邃得多。”
“戏子远”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无上傲意的弧度，那双蕴藏着雷霆星域的紫眸淡淡扫过司空焱，声音平静，却如同天道纶音，响彻在每个人心头：“井底之蛙，也敢妄测星河之广？此法，名‘涅槃’。纵贯古今，横跨诸天，能执掌此逆天仙法者，唯二而已。”
他微微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带着一丝追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其一，便是你们口中那位，于三千万年前，以身为界，驱异族，反哺诸天，终结帝落时代的——苏澈，苏天帝。”
苏天帝之名再次被提及，依旧带着那种随意乃至亲昵的口吻，让所有知晓这段历史的人心神俱震！
“至于其二……”他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司空焱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便是我。”
不等司空焱消化这骇人听闻的信息，他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俯瞰万古的淡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若非此法定数，留此一线生机。今日尔等无知之举，所扼杀的，将不仅仅是这具躯壳内潜藏的微末星火……而是整个诸天万域，在未来某个节点，可能赖以存续的……唯一希望。”
他抬起手，指尖仿佛有无形道纹流转，指向自己的胸膛，又仿佛指向冥冥中的未来：“他之存在，关乎甚大。在其未能真正翱翔九天之前，他的道途，便由我……来护航。”
“荒谬！狂妄！”司空焱眼神一厉，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苏天帝早已陨落三千万载，帝落时代英杰尽殁，此乃诸天共识！你不过是一缕依凭残躯、侥幸未散的古老残魂！生前再是辉煌，如今又能剩下几分威能？在此装神弄鬼，伤我长老，乱我宗门，无论你是何方神圣，今日，也绝不可能轻易揭过！”
话音未落，司空焱悍然出手！他并未动用花哨神通，仅仅是简简单单地隔空一抓！一只仿佛由无数大道符文凝聚、缠绕着铸道境法则之力的遮天巨手，瞬间成型，囊括四方空间，封锁所有退路，朝着“戏子远”狠狠抓去！这一抓，蕴含了他对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足以轻易捏碎星辰！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铸道境修士色变的一击，“戏子远”只是漫不经心地，如同驱赶蚊蝇般，轻轻摆了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激荡的爆鸣。
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法则巨手，在靠近他周身三丈之地时，竟如同冰雪投入烘炉，无声无息地，寸寸消融、瓦解，最终化作最精纯的天地灵气，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间吞噬？不对……是更深层次的……法则抹除？！”司空焱瞳孔骤缩，心中骇然。对方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已然到了化境，远超他的理解！
“空间之力，小道尔，运用得还算娴熟。” “戏子远”淡淡点评，语气如同师长考校弟子，“不过，凭借残魂与这具尚未完全契合的躯壳，你又能持续多久？待你魂力耗尽，时间一到，一切挣扎，终究不过是徒劳！” 司空焱压下惊骇，试图以言语动摇对方，同时体内灵力奔腾，身后五道七彩光环骤然亮起，如同五轮神阳！他猛地一拳轰出！
这一拳，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力量，拳风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剧烈的波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琉璃即将破碎般的“咔嚓”声响！拳意之中，更蕴含着焚尽万物的烈焰道则，炽热的高温让下方残破的惩戒台岩石都开始融化、汽化！
“徒劳？还早得很。” “戏子远”轻笑一声，面对这足以轰碎山脉的一拳，他同样简简单单地一拳迎上！“毕竟，我与这小子，在某种本源层面上，可视为一体。助他脱离你这樊笼，绰绰有余。”
“轰——！！！！！”
两道拳风，一道炽烈如阳，一道深邃如渊，悍然碰撞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爆炸，碰撞的中心，空间如同脆弱的镜面般，骤然扭曲、塌陷，显露出其后漆黑混乱的虚空背景！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空间裂缝以碰撞点为中心，疯狂蔓延开来！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下方，方圆百米之内，所有低于斩我境的修士，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股纯粹的余波瞬间震成了血雾！残存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们无不骇然色变，疯狂后退，撑起最强的防御法宝，才勉强保住性命！
整个执法堂区域，在这第一次正式交锋的余波下，已然化为一片废墟！
“这就是……天帝曾经拥有的躯壳潜力吗？果然……非同凡响。” “戏子远”低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拳头，似乎颇为满意。但随即，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伸手向下身某处拂了拂，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与当前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困扰与好奇：“……就是下面好像多了点东西，鼓鼓囊囊的，有些碍事……罢了，打完这一仗，再仔细研究研究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这番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下方修为高深者耳中。潇厌璃先是一愣，随即苍白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抹极淡的红晕，有些哭笑不得。而司空焱，则是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混账！生死决战，还敢如此视我于无物？！未免太过有恃无恐！！” 司空焱勃然大怒，感觉尊严被狠狠践踏！他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撕！
“嗤啦——！”
天穹之上，那道原本被他撕裂的裂缝，被强行扩大了数倍！裂缝之后，不再是普通的虚空，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光与热的——漆黑！那是连空间和时间都仿佛被碾碎、归於终极虚无的领域！狂暴到极致的虚无能量在其中肆虐、咆哮！
“哦？刚踏入铸道后期不久，便能初步引动并驾驭‘归墟黑洞’的力量？倒是值得夸奖一句。” “戏子远”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带着那份令人恼火的随意，“不过，也仅此而已了。真正的天才，在铸道初期，便已能如臂指使，将黑洞之力化为自身领域。看来……阁下的资质，终究是……平平无奇啊。”
这毫不留情的嘲讽，如同尖刀，狠狠刺入司空焱心中最在意的地方！
“找死！！” 司空焱彻底暴怒，不再保留！他并指如剑，遥遥指向“戏子远”，厉声喝道：“虚无——凝剑！”
霎时间，那横亘天穹的巨大黑洞之中，狂暴的虚无能量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疯狂汇聚、压缩！最终，凝成了一柄长约百丈、通体漆黑、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殆尽的巨剑！剑身周围，空间不断塌陷、修复，循环往复，散发出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去！”
虚无之剑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撕裂长空，朝着“戏子远”激射而去！剑锋所过之处，空间被犁出一道道久久无法愈合的、触目惊心的黑色沟壑！整个世界都在微微颤抖，试图修复这可怕的创伤。
“雕虫小技。” “戏子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若你对虚无之力的理解，仅停留在这般粗糙的塑形与冲击上……那实在是不够看。”
他好整以暇地，再次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随着响指声落，他身后那片稳定的空间，也骤然被撕裂开一个口子！而这道裂口，比司空焱召唤的黑洞，更加庞大，更加深邃！其中弥漫出的虚无气息，也更加纯粹、更加古老！
“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虚无造物！”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裂口开始剧烈扭曲、变形！仿佛有什么恐怖的生灵正从中奋力挣脱！紧接着，一双完全由最精纯的虚无能量凝聚而成、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巨爪，猛地探出，活生生将裂缝再度撑大！
“吼——！！！”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蕴含着无尽毁灭与威严的龙吟，震彻九霄！
在所有人骇然欲绝的目光中，一条体型庞大如山岳、通体漆黑、每一片鳞甲都仿佛由凝固的黑暗雕琢而成、双目燃烧着苍白虚无火焰的——虚无真龙，从那裂口中彻底挣脱，盘踞于“戏子远”身后的天穹之上！
它仅仅是存在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司空焱那柄疾驰而来的虚无之剑，速度骤减，剑身甚至开始变得不稳定，发出哀鸣！
“去吧，拿下他。” “戏子远”淡淡吩咐。
“吼！”
虚无真龙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动风云，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径直冲向那柄虚无之剑！它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神通，仅仅是龙吟形成的声波冲击，就如同摧枯拉朽般，将那柄蕴含着司空焱强大力量的虚无之剑，震成了漫天飘散的黑色光点，彻底湮灭！
“一头畜生，也妄想杀我？！真当本宗主是泥捏的不成！！” 司空焱又惊又怒，眼中猛地迸发出炽烈的金色烈焰！他整个人的气息再次暴涨，身体表面，仿佛有实质的金色神火燃烧起来！
“烈焰——真身！”
他发出一声怒吼，身形在火焰中仿佛膨胀了数分，一拳挥出，竟直接抓住了咆哮冲来的虚无真龙之首！炽烈的神火与虚无之力疯狂对冲、湮灭，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给我——碎！！”
司空焱双臂肌肉虬结，爆发出惊天伟力，竟硬生生将那庞大的虚无真龙，从龙头开始，一寸寸地撕裂、扯碎！最终，整条真龙在他手中彻底崩散，化为虚无能量回归天地！
“哦？” “戏子远”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细微的讶异，“看来，倒是我小觑了你。铸道后期，能有此蛮力与决断，也算难得。”
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噼啪轻响，脸上露出一抹带着邪魅与战意的笑容：“既如此，便用你……来好好活动一下这具新生的筋骨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瞬，直接出现在司空焱面前，毫无花哨地，一拳轰向其面门！
司空焱怒吼迎上！
“轰！轰！轰！轰！”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拳脚碰撞之声如同九天雷暴，密集炸响！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道法的剧烈碰撞，灵气的疯狂撕裂！烈焰道则与虚无之力互相侵蚀，七彩光环与混沌金光彼此碾压！空间在他们周围不断破碎、修复，循环往复，仿佛这片天地已经无法承载他们的战斗！
战斗的余波如同毁灭潮汐，不断冲击着下方早已化为废墟的封天宗。巨大的岩石被震成齑粉，残存的建筑如同沙堡般倒塌。甚至波及到了下方浩瀚的化封城！天空坠落下的燃烧碎块与能量乱流，砸落在城中的街道、屋舍之上，引发阵阵恐慌的尖叫与冲天的火光！整个化封城，如同遭遇末日天灾，凡人修士皆惶惶不可终日。
这场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两人再次于一次剧烈的对轰后暂时分开时，整个执法堂区域，连同附近数座山峰，都已化为一片狼藉的焦土，满地断壁残垣，灵气紊乱不堪。
“过瘾！真是过瘾！” “戏子远”甩了甩略微有些发麻的手腕，脸上带着酣畅淋漓的笑意，但随即又有些懊恼地撇了撇嘴，“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活动过了……就是这打法，实在有损我往昔的淑女形象……真是……”
他抱怨的话语尚未说完，神色却是微微一动，目光倏地转向远方的天际。
那里，毫无征兆地，空间再次被一股苍老而磅礴的力量，强行撕裂开一道新的口子！一股远比司空焱更加深沉、更加浩瀚，却又带着浓郁暮气与死意的恐怖威压，如同垂暮的洪荒巨兽，缓缓降临！
“戏子远”紫眸微眯，瞬间便感知到了来者的状态：“铸道巅峰……距离半步至尊，仅差临门一脚。可惜，气血枯败，神魂黯淡，寿元将尽，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此生，已无望至尊之境。”
“老祖！您……您老人家怎么出关了？此地之事，小子尚能应付！” 司空焱感受到那股气息，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化为担忧，连忙朝着那道裂缝飞去。
裂缝之中，一个苍老到极致、身形佝偻近乎九十度、瘦得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老者，拄着一根虬龙木杖，颤巍巍地踏步而出。他的脸上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双眼浑浊，却在那浑浊深处，隐藏着如同星空破灭前的最后一点精芒。
“宗门有难，强敌来犯……我这把老骨头，岂能坐视不理？” 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半身早已入土，残喘至今，不过苟延。今日，便让老夫……以这残存之躯，为宗门，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呵，一打二吗？” “戏子远”看着联袂而来的司空焱与那枯瘦老者，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更加玩味的笑容，“不过，老弱病残，还是回去好生躺着，颐养天年为好。我可不希望，日后传出去，落得个不尊老爱幼的恶名。”
“年轻人……口气，不小。” 老祖浑浊的双眼缓缓抬起，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戏子远”身上，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沉淀与审视，“老夫残躯，已无多少时日。若能燃尽此身，护得宗门周全，纵是即刻身死道消，亦无所畏惧。”
说完，他看似缓慢地向前迈出一步。
下一刹那，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跨越了数千丈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戏子远”前方不远处！并非空间穿梭，而是某种对规则极致的运用，缩地成寸！
枯瘦的老手轻轻一翻，一架通体焦黑、琴弦断了大半、看上去破旧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古琴，出现在他手中。琴身之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却令人心悸的悲凉与威严。
“此琴……名‘寂灭’。” 老祖轻轻抚过琴身，如同抚摸挚爱之人的脸庞，浑浊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随老夫征战多年，饮尽敌血……如今虽已残破，神韵不再，但其内蕴之威……仍可惊天地，泣鬼神。”
他抬头，看向“戏子远”，语气平淡却带着自豪：“此乃——帝器！”
“帝器？” “戏子远”的目光在那架破琴上扫过，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那表情混杂着错愕、怜悯，以及一丝……仿佛看到孩童炫耀玩具般的不以为意。
“帝器？” 他重复了一遍，随即失笑摇头，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是一柄沾染了某位半帝临死前不甘怨念与残破法则的乐器罢了，连真正的帝道法则都未曾完全铭刻，也敢妄称帝器？”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天，五指微微张开，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深邃与庄严，仿佛在沟通冥冥中存在于万古之前的某种至高契约。
“井底之蛙，岂知天河之阔？今日，便让你等蝼蚁，亲眼见证……”
“何谓——真正的……帝器之威！”
“吾之战兵……聆听汝主召唤……跨越时空……降临此世！”
随着他如同古老神谕般的吟唱响起——
“轰隆隆隆——！！！！”
整个封天宗上空，风云突变！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仿佛连接着诸天万界的源头，无尽的混沌气流垂落，亿万道法则神链在其中显化、碰撞、轰鸣！日月星辰的光辉在这一刻黯淡失色，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在哀鸣、颤抖，仿佛在向某种即将出世的无上存在表示臣服与恐惧！
一股凌驾于众生之上、凌驾于天道之上、仿佛一念可定万界生灭、一语可断古今轮回的……帝威，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帝尊骤然苏醒，从那混沌漩涡的中心，煌煌降临！
在这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绝对威压之下，那手持破琴、原本还带着一丝决然与自豪的老祖，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神山压顶！
他手中那架所谓的“帝器”寂灭琴，甚至无法承受这股帝威的余波，琴身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道清晰的裂痕骤然浮现！
老祖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上，所有的沉稳、决绝、沧桑，在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震撼所取代！他浑浊的双眼瞪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天穹上那恐怖的混沌漩涡，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一个颤抖到几乎变调、充满了无尽惊骇的字眼，终于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大……大……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