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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逆原:诸天万域》角色篇《苏澈:碎》

诸天万域,浩瀚无垠。一万个大域如同星辰镶嵌在永恒的虚空幕布之上,每一域都辽阔得让踏足其间的生灵感到自身的渺小与绝望。人道修士,若无传送古阵,穷其一生也难窥一域之全貌。而八荒域,在这万域星图中,不过是偏远一隅。八荒州,更是八荒域中不起眼的一角。苏澈,便自这微末之地,踏上了血染星河的征途。

数载寒暑,弹指而过。岁月在苏澈身上刻下的不是沧桑,是刀锋淬炼过的凌厉与孤绝。他的足迹踏遍荒古绝地,身影掠过万族战场。多少次,在幽暗的兽窟里,脏腑破碎,骨骼寸断,剧痛撕扯着每一寸神经,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缠绕。意识模糊之际,泥坯小屋炉火的微光,暴雨夜里紧抱的颤抖,额角那点被粗布擦过的微热,还有那声穿透灵魂的哭喊——“等我!”——便如同黑暗中燃烧的薪火,一次次将他濒临溃散的意志从深渊边缘拉回。那枚紧贴胸口的鸾鸟玉佩,是唯一滚烫的慰藉,支撑着他从血泊中爬起,吞下带血的灵药,眼神比染血的刀锋更冷,更亮。

他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村童。他是苏澈,一个在血与火、生与死的夹缝中,硬生生凿出一条通向巅峰之路的散修。铸道境后期!离那传说中的半步至尊,仅有一步之遥!这身足以令一方雄主侧目的修为,每一寸都浸透了血泪与孤寂,每一分都只为今日。

瑶池仙会,群仙云集。祥云缭绕,仙鹤清鸣,亿万载瑶池圣水蒸腾起氤氲灵雾,映照着无数或高贵、或威严、或出尘的身影。这里是九天十地的中心,是凡人只能仰望的神话之地。苏澈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沾染着风尘仆仆的痕迹,与周遭流光溢彩的仙衣宝器格格不入。他站在角落,目光如同鹰隼,穿透层层叠叠的人群,死死锁定在那高悬于云台之上,被万道霞光拱卫的身影。

瑶语。

不,此刻她是瑶池圣女。头戴九凤衔珠冠,身披月华织就的流仙裙,通体笼罩着一层朦胧而圣洁的光晕,绝美的容颜平静无波,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俯瞰众生,眼神空茫悠远,仿佛映照着亘古的星河,再无半分人间烟火。她端坐于玉辇之上,被众多气息强大的瑶池仙子簇拥着,如同云端神祇,高不可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无数个日夜的煎熬、血战、思念,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堤坝。是她!那双眼睛,那眉眼的轮廓,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纵使隔了千山万水,纵使她被万般光华笼罩,他也绝不会错认!

“依晴!!!”

一声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骤然撕裂了瑶池仙会祥和宁静的乐章!苏澈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高悬的云台!什么规矩,什么威仪,什么仙凡之别,统统被抛诸脑后!他眼中只有那个身影,那个他跋涉千山万水、历经无数生死也要寻回的人!

“大胆!” “放肆!” 数道蕴含着恐怖威压的怒喝同时响起,几道仙光如匹练般卷向苏澈。然而,铸道境后期的修为轰然爆发!苏澈周身腾起混沌气,如同狂暴的太古凶兽,硬生生撞碎了拦截的仙光,带起的罡风将附近几个躲避不及的修士掀飞出去。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玉辇。

瑶语的身体,在苏澈那一声“依晴”出口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剧震了一下!那万年玄冰般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猛地转头,当看清那个冲破重重阻碍、带着一身风尘与不顾一切气势扑来的身影时,那双倒映星河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慌乱所填满!

是他!真的是他!小澈!那个在雷雨夜紧紧抱住她、说要给她编萤火虫灯笼的小澈!那个在泥地里死死攥着她玉佩、倔强仰望星空的小澈!他…他竟然真的来了!来到了这九天之上,来到了这瑶池圣地!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窒息,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冲击着她坚固如堡垒的心防。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想要回应那个熟悉的名字。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冰冷如万载寒冰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住她的神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警告!是瑶池深处那位至尊的意志!同时,身边几位长老锐利如刀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冰冷的压力。圣女的职责,瑶池的威严,万载的清规……无数沉重的锁链瞬间勒紧了她的心脏,将那刚刚探出头的情感幼苗狠狠碾碎。

在苏澈冲破最后一道阻拦,带着滚烫的气息冲到玉辇前,几乎要触碰到她衣袂的瞬间,瑶语猛地别过了脸!动作快得近乎仓皇,避开了他那双燃烧着火焰、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睛。

“依晴!是我啊!我是小澈啊!”苏澈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眼中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顾一切的恳求,“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去!”

回家……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进瑶语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个小小的泥坯屋,温暖的炉火,粗糙却带着阳光气息的袖口……那是她短暂生命里唯一感受过“家”的地方。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汹涌的酸楚和冲动压了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她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冰冷而疏离,每一个字都像在切割自己的血肉,“我可不认识你。”

这冰冷的否认,如同九天玄冰凝结的巨锤,狠狠砸在苏澈狂喜的心头!瞬间将他从云端打落万丈寒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脸上的狂喜、期盼、不顾一切的灼热,在刹那间冻结、碎裂。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空洞和难以置信的茫然。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周遭的一切喧嚣,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他历经千辛万苦,无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爬回,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支撑,都只为了此刻,为了她!可换来的,竟是这样一句冰冷的、彻底的否认?

“傻小子,你疯魔了不成?!”一道焦急的传音在他耳边炸响,来自旁边一个面善的老散修,“那可是瑶池圣女!有大帝底蕴守护,至尊亲临坐镇的瑶池圣女!不是我们这等蝼蚁散修能妄想的!快低头认错,别找死啊!” 老散修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规劝。

“我不认识你。”瑶语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更平稳了一些,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波动,却也更显冰冷刺骨,如同万载寒玉,“请不要在此胡搅蛮缠,扰乱仙会秩序。否则,休怪瑶池无情,将你驱逐出去!”她甚至不敢再看苏澈一眼,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虚空的一点,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需要专注。

胡搅蛮缠?扰乱秩序?驱逐?

苏澈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耳边老散修的警告,周围无数道投射过来的、或是讥讽、或是怜悯、或是纯粹看热闹的冰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原来如此……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不是不认识,是不能认识。不是依晴忘了,是瑶池圣女不能有“依晴”的过往。他跨越生死而来,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不识时务、自取其辱的“胡搅蛮缠”之徒。她高高在上,是九天明月,而他,无论修炼到何种境界,在瑶池眼中,终究只是泥泞里的尘埃,一个“苦命散修”罢了。知道得太晚?不,是这鸿沟,本就深如天堑,不可逾越。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血泪,所有的承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巨大的痛苦反而催生出一股毁灭般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

苏澈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嘶哑癫狂,充满了无尽的悲凉、自嘲与绝望,如同泣血的杜鹃,响彻整个仙会云台!这突如其来的狂笑,让所有人为之侧目,那些目光中的讥讽更浓了,如同在看一个失心疯的傻子。

瑶语的身体在他疯狂的笑声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刺入掌心,殷红的血珠无声地渗出,染红了月白的袖里。她依旧死死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回头。

笑声戛然而止!

苏澈猛地抬手,直直指向云台上那高高在上的绝美身影,眼中所有的火焰都已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

“瑶语!你给我记住!”他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今日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瑶池圣女,我苏澈,继续做我的苦命散修!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四字,如同惊雷炸响!云台之上,瑶语脸色瞬间惨白如雪,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终于浮现在她眼中。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被那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竖子狂妄!竟敢直呼圣女名讳,口出狂言,亵渎圣地!当诛!”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神雷,蕴含着滔天怒火与冰冷的杀意,轰然降临!一道恐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苏澈头顶上空,正是瑶池一位须发皆张、气息如渊似海的铸道境巅峰(半步至尊)长老!他周身神光澎湃,至尊法则雏形引而不发,一只遮天蔽日、由纯粹法则凝聚的巨掌,裹挟着碾碎星辰的半步至尊威能,朝着苏澈狠狠拍下!目标直取其双臂与丹田气海!不仅要废其修为,更要断其道途!

长老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骨!苏澈在对方出现的瞬间,那被巨大悲痛冲击得近乎麻木的神经瞬间绷紧至极限!铸道境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面对这足以轻易碾死普通铸道境修士的半步至尊一击,他没有退!

“滚开!”

苏澈双目赤红,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体内混沌气海疯狂咆哮,他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毕生修为、蕴含着破灭真意的混沌剑罡逆天而起!剑罡漆黑如墨,带着斩断万法的决绝,悍然迎向那遮天蔽日的法则巨掌!

轰隆隆——!!!

恐怖的碰撞在云台上空炸开!法则碎片与混沌剑气四散激射,将坚固无比的瑶池云台都撕裂出道道深痕!狂暴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开来,无数仙台玉案被掀飞,修为稍低的修士更是被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

烟尘弥漫中,苏澈的身影倒飞而出,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周身气息剧烈波动,硬撼半步至尊一击让他气血翻涌。然而,那长老拍下的法则巨掌,竟也被他那道决绝的混沌剑罡硬生生撕裂、溃散!

全场死寂!

所有人,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个铸道境后期的散修,竟然正面硬撼了瑶池铸道境巅峰(半步至尊)长老的含怒一击而未败?甚至将其击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孽障!竟敢反抗!”那长老又惊又怒,脸色铁青,周身神光更加炽盛,更恐怖的气息在酝酿,显然动了真怒,要彻底将苏澈镇杀当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个慵懒而清冷,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令诸天星辰都为之摇曳的声音,如同天籁,又如同不可违逆的神谕,轻轻响起。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魔力。那暴怒的长老凝聚的恐怖气息瞬间如同冰雪消融,消散于无形。整个沸腾喧嚣、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瑶池仙会,瞬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敬畏与狂热,投向了瑶池圣地最深处。

无尽祥瑞喷薄而出,亿万道神霞铺就了一条神圣之路。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踏着霞光,缓缓降临。她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一袭素雅宫装难掩其倾世之姿,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颠倒众生的魅惑,却又透着一种俯瞰万古、执掌乾坤的无上威严。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天地的中心,连大道都在其脚下臣服。

瑶池女帝——瑶卿!当世至尊境巅峰,半步大帝!

她美眸流转,目光落在嘴角染血、气息起伏不定却依旧倔强挺立的苏澈身上,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浓厚的兴趣。

“小家伙,”女帝瑶卿朱唇轻启,声音慵懒,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神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年少轻狂,口出狂言,本帝可以理解。毕竟,能在二十五载春秋便臻至铸道境后期……这份天资,这份毅力,古今罕有。我瑶池,也愿给你几分薄面。”

她话锋一转,无形的威压骤然加重,如同整片青天塌陷下来,压在苏澈肩头:“然,你扰乱瑶池大会,毁我仙台,此罪,却不得不罚。”

风情万种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然笑意。

苏澈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那无形的至尊威压下咯吱作响,体内翻腾的气血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死死咬着牙,挺直脊梁,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那九天之上的至尊,声音嘶哑却坚定:“女帝要如何罚?小子自知冒犯,甘愿领罚!但,绝不愿束手就擒,更不会入你瑶池!”

“哦?”女帝瑶卿眼中兴趣更浓,捂嘴轻笑,那风情足以令日月失色,“倒是个硬骨头。念在你这份天资与骨气的份上……本帝便网开一面。一炷香时间太长,便减半。”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向苏澈头顶上空,仿佛在勾勒一个无形的牢笼。

“你若能在这瑶池云台之上,在本帝的‘一念山河’威压之下,坚持住一盏茶(五分钟)的时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本帝便做主,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任你离去。瑶池上下,绝不再追究。”

她顿了顿,美眸中流转着足以令任何男子沉沦的光彩,语气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若是你坚持不住……便入我瑶池,拜入本帝座下如何?本帝二十五岁时,也不过堪堪踏入天神境,你这等璞玉,本帝甚是喜爱。”她的话语,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拜入瑶池?成为女帝弟子?这对无数修士而言,是梦寐以求的无上机缘!然而,苏澈眼中却只有冰冷和决绝。他看了一眼云台上那个依旧不敢看他、脸色苍白如纸的身影,心中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熄灭。

“好!”苏澈的声音斩钉截铁,“若我败,甘愿受死!要我入瑶池,绝无可能!”他宁死,也绝不与她同处一片圣地!

女帝瑶卿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有趣。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女帝只是极其随意地,自那九天祥瑞之上,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她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天地大道,一只完美无瑕、如同世间最珍贵玉石雕琢而成的玉足,裹挟着一缕清辉,自天穹之上,轻轻点落。

那一点落下的位置,正是苏澈的头顶!

不是实体接触,而是道与法的碾压!是整个瑶池圣地的意志,是浩瀚宇宙法则的浓缩,是至尊巅峰、半步大帝一念所化的无垠山河!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整个太古神山崩落于方寸之间,又似亿万星辰同时挤压!纯粹到极致的“势”与“理”的碾压,超越了力量的范畴!这是生命层次的绝对鸿沟!

苏澈脚下的瑶池仙台,那由万载神玉铺就、足以承受至尊以下全力轰击的地面,在女帝玉足虚点的刹那,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无声无息地向下凹陷、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十丈!

而处于这恐怖威压中心的苏澈,更是首当其冲!

“噗——!”

一口滚烫的、混杂着内脏碎块的精血,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脆弱的脊柱上!双腿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爆裂声!膝盖一软,整个人被这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狠狠地、屈辱地压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砸在碎裂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骨裂声!那是铸道境的强韧道体也难以承受的至尊碾压!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意识几乎被这纯粹的“势”碾成齑粉!至尊之威,竟至于斯!

“呃啊——!”苏澈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全身的肌肉、骨骼、经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混沌气海疯狂咆哮,铸道境的法则之力被强行压回体内,艰难地抵御着这来自更高维度的碾压。

就在他意识濒临溃散、肉身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宏大的气息,猛地从苏澈那濒临破碎的躯壳深处爆发出来!他开裂的皮肤之下,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脉络般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古老玄奥,仿佛蕴藏着诸天万域的初始奥秘,散发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尊贵与不朽不灭的意志!

嗤嗤嗤!

他周身被至尊威压撕裂的伤口,竟在这金色纹路亮起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破碎的骨骼被一层淡淡的金色星辉包裹,发出细微的、如同星辰运转般的嗡鸣,强行弥合!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承载万域山河的厚重力量,自他体内深处苏醒,本能地对抗着外界的恐怖压迫!

“什么?!”一直从容淡定的女帝瑶卿,那绝美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容!她的目光穿透了苏澈残破的衣袍,死死锁定在他体表浮现的、那流转不息的金色星纹之上,美眸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万域……圣体?!”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近乎失声的意念波动,从瑶卿的识海中震荡开来,瞬间被她压下,但眼中的震撼却久久不散!这传说中的体质,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典籍记载里!它象征着诸天万域的承载与包容,拥有无上伟力与成长潜力!竟会在此子身上重现?!

不仅仅是女帝,整个瑶池仙会,所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大能,都感受到了那股骤然爆发、却又带着亘古苍茫意味的独特气息!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骇然、贪婪、难以置信!那些原本带着讥讽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极度的震惊!

“这……这是什么体质?竟能在至尊威压下自我修复?”

“好古老的气息!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

“此子……此子身上有大秘!”

苏澈自己却对这异变毫无所觉。他只感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从未被唤醒过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太古巨龙被强行惊醒,带着无边的愤怒与不屈,咆哮着冲出了桎梏!这股力量霸道而陌生,却又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本能地抗拒着将他压垮的至尊之力!在这股新生的、源自血脉本源的伟力支撑下,那几乎将他碾碎的意识,竟硬生生地稳住了!

“站起来!苏澈!你不能倒在这里!”灵魂深处的咆哮再次响起,与体内那苏醒的、承载万域的不屈意志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轰!

不屈的意志与血脉的伟力彻底融合!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齿崩裂,满口鲜血!破碎的双腿在那金色星纹的包裹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顶着那仿佛能碾碎星辰的威压,一点一点,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脊梁,如同被压弯到极限、却始终不肯断裂的神铁,在至尊的威压下,发出不屈的铮鸣!破碎的膝盖处,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脚下的玉屑,但金色的星纹在伤口处流转,强行维持着骨骼的支撑。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颗在毁灭风暴中强行凝聚、即将爆发的星辰!那遍布全身的金色星纹,在至尊的威压下不仅没有黯淡,反而越发明亮、清晰,勾勒出一幅玄奥的诸天星图,散发着令至尊都为之侧目的不朽气息!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无形的法则之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刺穿着他的肉身与神魂。但在万域圣体本能的修复与抵抗下,毁灭的速度被极大地延缓了。他的皮肤依旧在开裂,鲜血依旧在浸透衣袍,骨骼的碎裂声依旧不绝于耳,却始终没有彻底崩溃!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以及体内那如同星河奔涌般的、古老血脉的咆哮!

“依晴……等我……” “……再无瓜葛!” 无数画面在濒临溃散的意识中疯狂闪现,泥坯屋的温暖,分离时的绝望,重逢时的冰冷否认……巨大的痛苦与巨大的悲伤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支撑他濒死之躯的最后力量!他不能倒!绝不能倒在这否认了他一切的人面前!

一盏茶的时间,在旁人眼中不过须臾。但在苏澈的感觉里,却如同在无间炼狱中煎熬了万载。

终于,当最后一缕香灰落下。

那点在他头顶、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重量的玉足虚影,如同幻梦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噗通!”

支撑他的力量瞬间消失,苏澈再也无法站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向前扑倒,瘫软在冰冷的、布满裂痕的玉屑之中。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身体如同被彻底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唯有那双染血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倔强地睁开着。而他体表那惊鸿一现的金色星纹,在威压消失后也迅速黯淡、隐没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遍布全身的、正在缓缓愈合的可怖伤口,昭示着方才的恐怖。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瑶池仙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苏澈那如同血人般瘫倒的身影上。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他竟然……真的在女帝瑶卿,这位至尊巅峰、半步大帝的威压下,撑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铸道境后期的修士,创造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奇迹!而最后时刻爆发出的、那疑似传说中的体质气息,更是在所有人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云台之上,瑶语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让那声压抑的惊呼冲破喉咙。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却依旧睁着眼的少年,心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得无法呼吸。那个在泥地里倔强仰望星空的身影,与眼前这浴血不屈的身影,在这一刻彻底重叠。而当那金色星纹爆发、连女帝师尊都为之动容的瞬间,她的心更是被狠狠攥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意味着什么!那是足以震动诸天万域、引无数巨头觊觎的绝世之秘!

“啧啧啧……”瑶池女帝瑶卿绝美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激赏,那眼神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好!好一个铁骨铮铮,意志如钢!好一个二十五岁的铸道后期!更没想到……你竟身负如此逆天机缘!”她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真正的惋惜和深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可惜了,若是本帝晚生千年,这当世至尊之位,恐怕还真轮不到本帝来坐了。”她的目光扫过苏澈残破的身躯,那隐没的金色星纹似乎还残留着微弱的余韵,让她心中低语:“万域圣体……竟在此子身上复苏……诸天,怕是要乱了。”

她玉手轻挥,一道柔和的、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仙光洒落,笼罩住苏澈残破的身躯,暂时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生机。这道仙光似乎还蕴含着某种探查之力,无声地拂过苏澈的身体,试图捕捉那惊鸿一现的圣体奥秘,却只感受到一片沉寂和深邃的潜力。

“罢了。”女帝瑶卿的声音恢复了那俯瞰万古的清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走吧,我瑶池,既往不咎。”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连同那漫天的祥瑞霞光,如同水月镜花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天地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个关于“万域圣体”的惊天疑云,在无数大能心中翻腾。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仙台,无数震撼、贪婪、探究的目光,以及云台上那个泪流满面、几乎站立不稳、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的圣女。

还有玉屑血泊中,那个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枚染血的鸾鸟玉佩死死攥在掌心,眼神空洞地望着苍穹的少年。八荒域的风,呜咽着吹过,带着他心头滴落的血痕,也带着那足以撼动诸天万域的圣体秘密,吹向未知的深渊。

“这玉佩,小子替圣女保存了十七年,它也陪小子走过了那么多的年头了,小子跨越千山万水,只是想把此物归还原主,是小子痴心妄想了。”苏澈将玉佩送往瑶语所在的位置,但是一位长老出现捉住了缓缓飞向瑶语的玉佩。

苏澈最后深呼吸,“我们,不必再等了。”然后转身离开,踉踉跄跄的离开瑶池。

听到苏澈这番话,她再也忍不住,转头已经看不见苏澈的身影,她轰然的跪坐在地上,此时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瑶池圣女,只是一个失恋而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她的哭泣没有声音,娇躯微微的颤抖。

“圣体无视天地法则,可以无限制突破,总有一天,为师也奈何不得他。”不知何时,瑶卿出现在瑶语身后,将瑶语扶起来,“为师会想办法修补你们之间的缝隙。”

但是此时,十七年前抓瑶语回去的长老,已经在前往苏澈故乡的路上,那小山村,已经被屠灭,瑶池与苏澈,早已没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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