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本让人爱不释手的历史古代小说,朕的大汉,容不得巫蛊,正等待着你的探索。小说中的刘据角色,将带你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作者暴走术士的精心创作,使得每一个情节都扣人心弦,引人入胜。现在,这本小说已更新163599字,热爱阅读的你,快来加入这场精彩的阅读盛宴吧!
朕的大汉,容不得巫蛊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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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宿醉般的钝痛缠绕着每一根神经。肖健呻吟一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的不是自家熟悉的天花板,也不是医院惨白的灯光,而是一片朦胧的昏黄。视线缓缓聚焦,首先看清的是头顶上方,暗色木质穹顶上雕刻着繁复而古朴的云纹,透着一种沉甸甸的岁月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冽又带着药味的香气,像是某种名贵的香料在静静燃烧。
身下触感坚硬而微凉,绝非他那张软硬适中的席梦思。他动了动手指,摸索到身下铺设的,是光滑细腻的丝绸,底下则似乎是坚硬的木板。
这是哪儿?
他猛地想坐起身,一阵剧烈的眩晕却让他重新跌了回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与此同时,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
未央宫…椒房殿…父皇…母后…舅舅…表弟…
太子…刘据!
汉武帝刘彻的嫡长子,卫子夫皇后所出,那个在巫蛊之祸中含冤自尽的悲剧太子!
不,不可能!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术老师,最多就是对汉武一朝的历史格外痴迷,昨晚还在备课,画着霍去病奔袭漠北的示意图,怎么一觉醒来……
他颤抖着抬起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白皙,指节分明却略显单薄的手,绝非他那双常年沾染颜料、带着薄茧的手。身上穿着的是素白色的中衣,宽袍大袖,质地极佳。
真的…穿越了?
肖健,不,现在是刘据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那带着香料味的空气吸入肺中,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许。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古朴而华贵的寝殿,铜灯盏里的灯焰安静地燃烧着,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绘有壁画的墙壁上,晃动如同鬼魅。
根据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现在是…元狩四年?不对,元狩四年霍去病刚刚封狼居胥,旋即早逝。而现在,卫青大将军似乎还在,霍去病…也还活着!记忆有些模糊,但巫蛊之祸的阴影还远未降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正当他试图理清头绪,消化这惊天巨变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内侍躬着身子,几乎是碎步跑了进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殿下!殿下!陛下驾到,已至殿外!”
父皇?汉武帝刘彻?!
刘据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源自这具身体本能的敬畏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汉武帝!那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北击匈奴、开疆拓土,同样也多疑善变、刻薄寡恩的千古一帝!
他怎么来了?而且是在这种时候?自己刚刚魂穿,连状况都没摸清!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沉重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踏碎了寝殿内的宁静。宦官宫女们早已齐刷刷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逆着外面透入的天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股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势已经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空间。他并未穿着正式的朝服,只是一身玄色的常服,龙行虎步,径直走入。
刘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榻上翻下身,依照身体的本能和记忆中的礼仪,伏地叩首,声音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带着一丝颤抖:“儿臣…拜见父皇。不知父皇驾临,未能远迎,死罪。”
他低着头,视线只能看到那双绣着精致龙纹的玄色靴尖停在自己面前不足一丈之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让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能感觉到那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头顶,带着审视,或许还有…不满。
良久,那上方才传来一个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心脏上:“起来吧。”
“谢父皇。”刘据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依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只见汉武帝刘彻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刚毅,下颌线条紧绷,眼角已有细密的纹路,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深邃如同寒潭,仿佛能洞悉人心一切隐秘。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常年居于至尊之位养出的气度,足以让任何人在这目光下感到渺小和不安。
“朕听闻,你前日在石渠阁,与太傅论及《春秋》?”汉武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波,却让刘据心头一跳。石渠阁?论《春秋》?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回事,但具体说了什么,一片模糊!
“是…儿臣偶有所得,与太傅请教。”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请教?”汉武帝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分辨不出是笑还是别的什么,“朕怎么听说,你与太傅争执,言及‘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也’,首要在于‘仁政安民’?”
刘据喉咙发干。这话本身没错,儒家核心思想之一。但在汉武帝这里,尤其是在他这位太子身上,强调“仁政”,恐怕恰恰是皇帝最不喜看到的。果然,历史的记载没错,武帝嫌太子“仁恕温谨”,不像自己。
“儿臣…儿臣只是…”他搜肠刮肚,想着该如何应对。
然而,汉武帝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核心:“近日朝中,有大臣重提‘推恩令’之事,言及淮南、衡山旧事,以为此法虽好,犹有未尽之处。太子,你对此有何看法?”
轰!
刘据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瞬间一片空白。
推恩令!
汉武帝时期削弱诸侯王势力最著名、也最狠辣的政策!名义上推恩,将诸侯王的封地分封给所有子孙,实则是将诸侯国越分越小,再无对抗中央的实力。此令由主父偃提出,汉武帝采纳,极大地加强了中央集权。
可现在…皇帝问他怎么看?这分明是一道送命题!
原主刘据性格宽厚,对宗亲或许抱有同情,可能并不完全赞同这种过于刻毒的削藩策略。而汉武帝本人,对推恩令的效果应当是满意的,但晚年或许会对执行中的某些问题有所考量?更重要的是,皇帝此举,是在试探他?试探他这个太子对皇权的态度?对父皇既定国策的态度?
赞同,可能显得刻薄寡恩,不符合他平日“仁厚”的形象,也可能触及皇帝某些未知的敏感神经;反对或质疑,更是直接挑战父皇的权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凉的地面上。他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着自己,等待着他的回答。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不能按原主的思路来!也不能完全按照历史的轨迹走!必须说点什么,既能展现“见识”,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还要符合太子的身份,并且…不能让这位多疑的皇帝起疑心!
电光火石之间,肖健作为现代美术老师,那点对汉史的了解,以及平时杂七杂八看的那些经济、政治杂谈,疯狂地在脑海中翻涌、碰撞。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再次躬身,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回父皇,儿臣以为,主父偃之策,高屋建瓴,分其地,弱其力,使藩国无力与中央抗衡,确为安邦定国之良策。父皇采纳施行,乃圣明之举。”
他先定了调子,肯定推恩令,肯定父皇。这是保命的前提。
上方的汉武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
刘据心一横,话锋微转:“然,儿臣近日读书偶有所得,觉此法或可…稍作变通,或能更收其效,亦可彰显父皇仁德,泽被宗室。”
“哦?变通?”汉武帝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兴味,“细细说来。”
“诺。”刘据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地将脑海中那个模糊的想法具象化,“现行推恩令,分封诸侯王子弟,裂其土而辖之。然,诸列侯封地,多据郡县膏腴之地,虽分而治之,仍享食租税之利,于国而言,赋税收入未增,而管理之耗或更甚。”
他顿了顿,偷偷抬眼想观察一下汉武帝的神色,却正好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吓得他赶紧低下头,语速不禁加快了几分:“儿臣愚见,或可…或可于推恩分封之外,另开一途。譬如,允准诸侯王及其子弟,以其部分封地之收入,或直接以特定郡县,折算入股,参与朝廷主持之大利,如…盐铁专营,或新辟之边市贸易。其入股之多寡,按其原封地大小、产出而定,朝廷每年按其股份额,分红利与之。”
他越说,思路越是清晰,一些现代金融的术语混杂着古语,笨拙却又新奇地表达出来:“如此,其一,诸侯王及其子弟,虽失直接管辖之权,然能得稳定之利,且此利与国同增,使其利益与朝廷紧密相连,或可减其抵触之心,感念父皇恩德。其二,朝廷能更有效地将富庶郡县真正纳入管辖,增加赋税来源,集中力量办大事,譬如…以备匈奴。其三,盐铁、边市之利,本由朝廷掌控,引入宗室资本,既可安抚,亦可借其力扩大经营,充盈国库。此…或可谓之‘赎买’其权,以利换地,潜移默化,或能…能减少动荡,更快见效。”
说完这一大段,刘据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不知道自己这番夹杂着“股份制”、“赎买”概念的“改良版推恩令”在这个时代听起来有多么离经叛道,又有多么惊世骇俗。他只能赌,赌这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能够理解这其中蕴含的、超越时代的权术与智慧。
寝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灯焰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跪伏在地的宦官宫女们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生怕听到任何不该听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刘据的冷汗已经湿透了中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冰凉一片。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终于,那双玄色龙纹靴尖动了一下。
汉武帝向前微微迈了半步。
然后,刘据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紧接着,是听不出喜怒,却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些许的声音:“以利换地,赎买其权…利益与朝廷相连…减少动荡…”
皇帝重复着他话里的几个关键词,像是在细细咀嚼。
片刻的停顿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究,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此等见解…倒是新奇。太子近日,读的是何书?”
刘据头皮一紧,连忙道:“儿臣…儿臣胡乱翻阅些杂书,偶有所感,胡思乱想,妄议朝政,还请父皇恕罪!”
“胡思乱想?”汉武帝轻轻重复了一句,目光在他低垂的头顶上停留了许久,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颅骨,看到里面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思绪。
就在刘据几乎要支撑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时,那目光倏地移开了。
“嗯。”汉武帝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否定,“你好生将养。”
说完,竟不再多言,转身,迈着同样沉稳而威严的步伐,径直离开了寝殿。那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直到确认皇帝真的走了,刘据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他勉强用手撑住身旁的床榻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
活下来了…第一关,似乎…勉强过去了?
而且,皇帝最后那句话,那个态度…似乎并没有动怒,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兴趣?
就在这时,先前那个通报的内侍又小心翼翼地蹭了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低声道:“殿下,陛下…陛下走时,脸色似乎…尚可。还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殿下。”
刘据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内侍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殿门。
空荡华丽的寝殿内,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那跳跃的、将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忽长忽短的灯焰。
刘据缓缓直起身,走到殿侧的一扇雕花窗棂前。窗外是汉帝国未央宫深邃的夜空,星子寥落,一弯残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洒落在重重殿宇的飞檐斗拱之上,勾勒出庞大帝国权力中枢沉默而狰狞的轮廓。
推恩令…汉武帝…卫青…霍去病…巫蛊之祸…
一个个名字,一段段历史,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名叫肖健的现代美术老师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太子刘据。他不再是那段辉煌而血腥历史的旁观者,而是深陷其中的参与者,甚至…可能是改变者。
脚下的路,是通往生存,还是更快的毁灭?
他抬起手,看着这双属于刘据的、修长而略显文弱的手,轻轻握成了拳。
无论如何,他必须走下去。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或许能做点什么。
夜色深沉,未央宫的风,带着未央池水的湿气和远方大漠的黄沙气息,吹拂在脸上,冰冷而真实。
属于刘据的时代,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拉开了它危机四伏、却又波澜壮阔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