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推荐一本小说,名为《沸腾年代1980》,这是部都市种田类型小说,很多书友都喜欢陈旭等主角的人物刻画,非常有个性。作者“叙白飞”大大目前写了103473字,连载,喜欢这类小说的书友朋友们可以收藏阅读。
沸腾年代1980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针头刺入血管的感觉,冰凉而刺痛。陈旭闭着眼,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自己身体里汩汩流出。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旁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是那个女孩。她也在拼命忍耐,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榨取这具身体最后的生命力。终于,血头粗鲁地拔掉针头,扔过来一团脏兮兮的棉花:“按住!下一个!”
陈旭踉跄着退到一边,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看着血头数出十五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拍在桌上。
“你的,十五。”血头又数出十张一元票,递给那个刚刚抽完血、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孩,“丫头,你的,十块。赶紧滚,别死这儿晦气!”
女孩接过钱,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她看也没看陈旭一眼,低着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
陈旭深吸几口气,强压下不适,走上前,拿起那十五块钱。纸币带着一股霉味和血腥气,攥在手里,却沉甸甸的,像烙铁一样烫手。
这是他,用这病弱身体的鲜血,换来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他没有立刻离开。眩晕感稍减后,他靠在墙边,仔细观察着这个黑市角落。除了卖血的,还有人在低声交易着粮票、布票,甚至还有人在兜售几块颜色暗淡的旧手表、蛤蟆镜。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贪婪的气息。
一个穿着旧工装、眼神精明的中年人,正在和一个农民模样的人讨价还价,焦点是几张山西省的粮票。陈旭心里一动。粮票……这玩意儿在八十年代初还是硬通货,尤其是全国粮票,比地方粮票值钱得多,而且不同地区间有差价。
他默默记下那几张山西粮票的面额和大概的兑换比例。他现在本钱太少,卖血这条路不能常走,这身体也经不起几次折腾。倒腾粮票,或许是条路子,虽然风险同样巨大。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感觉稍微恢复了点力气,陈旭将十五块钱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口袋,用别针别好,这才走出这间令人作呕的黑市小屋。
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街道上有了行人。阳光有些刺眼,陈旭感到一阵虚弱。他需要吃东西,立刻,马上。
他在路边一个早点摊前停下,摊主是个围着油腻围裙的老头。价格牌上写着:馒头五分,稀粥三分,咸菜一分。
“两个馒头,一碗粥。”陈旭哑着嗓子说,递过去一毛三分钱。这是他穿越过来后,花的第一笔“巨款”。
热腾腾的馒头和稀粥下肚,冰冷的身体总算有了一丝暖意。他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后,感觉恢复了些许元气,但卖血后的虚弱感依然如影随形。
得买点东西回去。他攥着剩下的钱,先去了供销社。粮食是定量的,他没有粮本,买不到。他转了一圈,用五毛钱称了一斤最便宜的水果糖,又用八毛钱买了两包“经济”牌香烟。这烟便宜,是给父亲陈根生的。至于母亲的药,他不懂,也不敢乱买。
走出供销社,他犹豫了一下,又拐进旁边的杂货店,用剩下的大部分钱,买了两斤肥多瘦少的猪肉,花了将近两块。这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奢侈的举动。他看着手里油汪汪的猪肉,想象着母亲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肉汤的样子,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敢再多停留,陈旭将东西仔细藏进破旧的黄书包里,踏上了回家的山路。
三十里山路,对现在虚弱的他来说,不啻于一场酷刑。走走停停,歇了无数次,直到日头偏西,他才远远看到了河口子村那熟悉又破败的轮廓。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闲汉正在晒太阳。看到陈旭回来,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各种意味:好奇、怜悯,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哟,文曲星回来啦?听说你把通知书撕了?真有骨气啊!”一个叼着草根的汉子怪声怪气地笑道。
“病秧子不好好躺着,瞎跑啥?别死外头了!”另一个附和着。
陈旭没理会这些嘲讽,低着头,加快了脚步。他现在没力气,也没资本跟这些人计较。
快到家门口时,他听见院子里传来王婆子那尖利的声音,还有母亲压抑的哭泣和父亲沉闷的叹息。
“……根生哥,不是我说你,你们家小子这么一闹,张家那边可火大了!定钱不退,亲事也不能黄!不然以后谁还敢跟你们老陈家打交道?娟子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陈旭心里一沉,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院子里,王婆子叉着腰,唾沫横飞。父亲陈根生蹲在地上,脑袋几乎要埋进土里。母亲王桂芬靠着墙坐着,脸色比昨天更差,眼泪无声地流着。姐姐陈娟站在母亲身边,低着头,肩膀耸动,显然刚哭过。
看到陈旭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王婆子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刻调转枪口:“哎哟,正主回来了!陈旭,你说说,你昨天发的什么疯?这亲事是你说不换就不换的?你让你爹娘的脸往哪搁?让你姐以后怎么见人?”
陈旭没看她,径直走到母亲面前,从书包里掏出那包水果糖和猪肉,轻轻放在母亲膝上:“娘,我买了点肉,晚上熬点汤喝。”
然后又走到父亲面前,掏出那两包“经济”烟,塞到父亲粗糙的手里:“爹,给你的。”
最后,他看向姐姐陈娟,声音放缓:“姐,别怕,有我在。”
王桂芬看着膝上的猪肉和糖,愣住了,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抓住陈旭的手,声音颤抖:“小旭……你……你哪来的钱?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去……”
她不敢说下去,眼里满是惊恐。陈根生也抬起头,看着手里的烟,又看看儿子苍白得异常的脸,嘴唇哆嗦着。
王婆子也瞪大了眼,凑过来看着那块肥猪肉,尖声道:“好啊!陈旭,你说!这钱哪来的?是不是偷的?抢的?你们老陈家真是出息了!儿子都当上贼了!”
陈旭缓缓转过身,看着王婆子,因为虚弱和愤怒,他的声音有些发飘,却带着一股冷意:“王婆婆,钱怎么来的,不劳你费心。这亲,我说不还,就不还。张家的定钱,我会还。现在,请你从我家出去。”
“你……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王婆子气得跳脚,“定钱你说还就还?你拿什么还?就凭你这不知从哪弄来的脏钱?”
“十天。”陈旭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十天之内,我把定钱,连本带利,送到张家。这十天,谁再来逼我姐,别怪我陈旭翻脸不认人!”
他的眼神冰冷,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王婆子被这眼神慑了一下,竟一时语塞。她看看陈旭,又看看默不作声的陈根生和只知道哭的王桂芬,悻悻地一跺脚:“好!好!陈旭,你有种!我就等你十天!十天后拿不出钱,我看你们老陈家怎么在河口子村立足!娟子就等着给张家当牛做马吧!”
说完,骂骂咧咧地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自家人。
王桂芬一把抓住陈旭的胳膊,眼泪涌得更凶:“小旭,你跟娘说实话,这钱……你是不是去卖血了?”她摸到儿子手臂上那个刚刚结痂的针眼,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绝望的呜咽。
陈根生也猛地站起来,看着儿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陈旭没有否认,他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疲惫却坚定:“娘,爹,姐,你们放心,卖血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挣钱,光明正大地挣。这个家,不会散。我姐,绝不换亲。”
他看着眼前三个至亲之人,他们脸上交织着心痛、担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十五块钱,两块猪肉,几颗糖,两包烟,远远不够。十天,二十块钱的定钱,还有这个家未来的生计,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肩上。
但此刻,他心中那股从绝望中生出的狠劲,却越来越清晰。
他得活下去,得让这个家活下去。黑市,粮票,那个同样去卖血的陌生女孩……无数念头在他疲惫却异常清醒的脑海中盘旋。
路,得一步步走。而这第一步,带着血和泪,他已经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