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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猎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像一块巨石砸进了京城这潭深水里,掀起的滔天巨浪,震得所有人脑袋发懵。

太子被禁足了。

这个消息,比七王爷萧玦坐着轮椅成了猎王还要劲爆。朝堂上,大臣们交头接耳,眼神闪烁;市井间,百姓们挤在茶楼酒肆,唾沫横飞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太子爷这回可是栽了!”

“嘘——小声点!七王爷截获的那封信,据说盖着北狄王的金印呢!”

角落里,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嗤笑一声:”什么万兽来朝,骗鬼呢!那瘸子要真有这本事,早干嘛去了?”

皇宫,御书房。

龙涎香的青烟在烛光中袅袅升起,皇帝萧远道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那封密信,羊皮纸上的火漆印已经碎裂。

“陛下,该进药了。”老太监佝偻着腰,银盘里的药碗冒着苦涩的热气。

萧远道突然暴起,药碗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褐色的药汁溅在明黄龙袍上,像干涸的血迹。

“滚!都给朕滚出去!”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信纸上那个熟悉的笔迹,他最器重的太子,竟用他亲授的书法,写下了通敌的密函。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萧远道猛地转头。月光在窗棂上投下铁栅般的阴影,恍惚间仿佛看见三年前那个雨夜,萧玦被杖责时挺直的脊背。

此刻,寒意从他心底里冒了出来,顺着脊椎一路攀爬,让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龙椅的扶手。

萧玦……

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沉寂了三年,被他视为废物的儿子,怎么就突然露出了獠牙?

那匪夷所思的猎王之名,那恰到好处截获的信鹰……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子邪门,一头沉睡的狮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这让身为驭主的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与此同时,皇家猎场内。

楚云苓的待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之前还对她颐指气使的管事太监李盛,现在见了她,腰都快弯到地上了,一口一个“楚姑娘”,恭敬得近乎谄媚。

“楚姑娘,这是刚送来的上好金疮药,您瞧瞧?”

“楚姑娘,厨房炖了燕窝,给您补补身子……”

楚云苓懒得理他,她正侧耳倾听着墙角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八卦。从麻雀那混乱的念头里,她拼凑出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三皇子萧昱,在猎场上被那黑熊“碰瓷”的一幕吓破了胆,回去就发起高烧,胡话连篇,现在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活该!楚云苓心里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她的精神力网络中,一只正在高空盘旋的鹰隼,传来了一副清晰的画面。一个穿着皇后宫中服饰的太监,正鬼鬼祟祟地朝着鹰苑的方向摸去,袖子里,还藏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这是要……杀鹰灭口?

皇后这是要斩草除根,毁灭证据?

楚云苓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猛地起身,凌厉的动作带起一阵风,一把抓住正要开溜的李盛。

李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楚、楚姑娘,您还有何吩咐?”

楚云苓盯着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砸在李盛心上。“立刻派人去鹰苑,告诉所有想靠近那只鹰隼的人。”

她稍作停顿,气场全开:“就说,陛下对那只神鹰大感兴趣,已下密旨,命人将它带走了,要详查它为何有如此神异之处!任何人胆敢靠近,按惊扰圣驾论处!”

李盛被她那股子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气势吓得腿都软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声音都变了调:“是!是!奴才这就去办!奴才这就去!”

看着李盛仓皇的背影,楚云苓这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一道尖锐的宣旨声打破了猎场的平静。

“圣旨到——”

一名传旨太监手捧明黄卷轴,高声念道:“诏,七王爷萧玦,即刻入宫面圣!”

这节骨眼上召见?君心难测啊!

萧玦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眸色深了几分。在风眠推着他准备离开前,他驱动轮椅,停在了楚云苓面前。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他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丢下四个字。

“等我回来。”

楚云苓读懂了他眼神里的一切,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但行动已是最好的回答。

可谁都没想到,萧玦前脚刚走,第二道圣旨,紧随而至!

还是刚才那个传旨太监,这次他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幸灾乐祸的讥笑,尖着嗓子喊道:“陛下口谕!”

“传,那个能与鹰隼沟通的宫女,楚云苓,立刻入宫回话!”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楚云苓身上。

完了!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七王爷都被叫去审问了,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小宫女,怕不是要被当成妖孽,直接拖出去砍了!

风眠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眼神中闪过决绝。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楚云苓,却平静得有些吓人。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甚至连眼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危机?

她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在那传旨太监鄙夷的注视下,平静地跟了上去。

去皇宫的路上,夜色渐浓。楚云苓坐在颠簸的马车里,闭目养神。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咯噔声。车窗外,几只飞蛾正绕着悬挂的灯笼扑腾。

忽然,其中一只通体雪白、翅膀上带着点点银粉的小飞蛾,穿过车窗缝隙,落在了她的袖口上。

紧接着,一个微弱的意念,通过飞蛾,传递到了她的脑海中。

【好怕……好黑……】

【金色的笼子……好冰……】

【会发光的珠子……是唯一的亮光……】

【还有……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好浓好浓的悲伤气息的……‘大猫’……它在哭……】

楚云苓猛地睁开了眼,眸中精光一闪。

大猫?

能被关在皇宫里,用纯金笼子,旁边还有夜明珠照明的“大猫”?

皇帝老儿,竟然在御书房里,养了头猛兽?而且,它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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