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精品小说《知意绾心》,类属于古言脑洞类型的经典之作,书里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沈知意石砚之,小说作者为南柯一梦会卿卿,小说无错无删减,放心冲就完事了。知意绾心小说已更新了121337字,目前完结。
知意绾心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石家的夜总比别处沉。
苏绾卿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人影被烛火拉得颀长,腕间的红绳在昏暗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条醒着的蛇。柴房那夜之后,石砚之再没说过什么出格的话,只是每日会借着疯傻,往她手里塞些零碎东西——颗被虫蛀过的石榴籽,半块写着“安”字的残碑拓片,甚至还有片从石长禄官帽上扯下来的孔雀翎。
“这些东西……”她把孔雀翎夹进枕下,指尖刚碰到枕套,腕间的红绳突然发烫,眼前闪过个模糊的画面:石砚之蹲在石长禄窗下,正用根细针挑着窗纸,孔雀翎就是那时不小心勾下来的。
他在查石长禄。
苏绾卿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前世红杏逃跑前,石砚之也是这样,每日塞给她些“没用”的东西——晒干的艾草(防蛇),磨尖的竹片(开锁),还有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山路图。
那时她不懂,只当是傻子的胡胡闹。直到在雪地里摔断腿,才明白那些零碎物件里藏着怎样的心意。
“叩叩叩。”
三更梆子刚敲过,门板突然被轻叩三声。苏绾卿猛地坐直,摸出枕下那半块碎瓷片——是从苏府带出来的,边缘被她磨得极锋利。
“是我。”石砚之的声音压得极低,混着风声,像片叶子落在地上,“老夫人让你去正厅,说有要事。”
苏绾卿攥着瓷片的手松了松,拔开门闩。石砚之站在廊下,月白长衫上沾着夜露,鼻尖冻得发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哪还有半分痴傻模样。
“她要做什么?”苏绾卿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腕间红绳。
石砚之没直接回答,只是往她手里塞了块温热的东西,借着转身的动作在她耳边说:“小心红绸。”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腕,红绳像是被惊动的鱼,轻轻跳了跳。苏绾卿低头看掌心里的东西——是块烤得焦黄的麦饼,还冒着热气,与前世石砚之偷偷塞给她的那半块,味道竟隐隐重合。
正厅的烛火亮得晃眼。石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红绸包,与那日佛堂里的镇煞红绳是同个样式。石长禄立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串钥匙,三角眼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显然是等着看好戏。
“绾卿来了。”石老夫人的声音比白日里沉,“坐。”
苏绾卿刚在绣墩上坐下,就见张嬷嬷捧着个铜盆上前,里面盛着清水,水上漂着几片石榴花瓣。
“按老规矩,冲喜前要净手,”石老夫人指了指那盆水,“再系上这红绸,才能去晦气。”
苏绾卿的指尖刚碰到水面,腕间的红绳突然剧烈地灼痛起来,眼前炸开的不再是零碎画面,而是段完整的记忆——
五年前的石家柴房,何秀丽被铁链捆在木架上,石老夫人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手里也捧着根红绸绳,冷冷地说:“这丫头是灾星,用红绸捆住才能镇住她的戾气。”那时何秀丽拼命挣扎,哭喊着说红绳勒得她骨头疼,可石老夫人只是闭着眼,念着听不懂的经文。
“姑娘?”张嬷嬷的声音带着迟疑,“水凉了。”
苏绾卿猛地回神,指尖在水里浸得发白。她望着那盆漂着石榴花瓣的清水,忽然明白过来——何秀丽当年被石家买下时,也是要给石砚之冲喜的。
“老夫人,”她强压下翻涌的恶心,声音发颤,“绾卿……绾卿怕水。”
石长禄立刻冷笑:“不过是净手,哪来那么多规矩?莫不是心里有鬼,怕红绸镇不住?”
“长禄。”石老夫人打断他,眼尾的皱纹里盛着探究,“你母亲当年也怕水?”
苏绾卿的心猛地一跳。石老夫人竟知道她生母柳氏怕水?
她攥紧湿漉漉的手,指尖的寒意顺着血脉爬上来:“家母……家母确有此疾。”
石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没再逼她净手,只是示意张嬷嬷打开那个红绸包:“这绳子你戴上吧,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是当年我给你母亲求的平安绳。”
红绸被展开的瞬间,股陈旧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苏绾卿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根红绳比佛堂那根更粗,绳头的桃木符上,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渍,与何秀丽木架上残留的血痕,颜色分毫不差。
“戴上吧。”石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绾卿的指尖刚触到红绳,腕间的缠命绳突然像被点燃的引线,灼痛顺着血脉蔓延到心脏。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石老夫人的脸与何老三的脸重叠,正厅的梁柱变成了柴房的木架,红绸绳在空中化作条血蛇,直往她脖颈缠来!
“啊——”
她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猛地挥手去挡,却不小心带倒了桌角的烛台。
“哗啦!”
黄铜烛台砸在地上,火星溅到红绸上,干燥的布料瞬间燃起火苗。石长禄骂了声“混账”,扑过来想灭火,却被石砚之突然撞了个趔趄。
“火……好玩……烧!烧!”石砚之拍着手傻笑,故意把案上的卷宗往火里扔,混乱中,块素白的帕子悄无声息地落在苏绾卿脚边。
是石砚之扔过来的。
苏绾卿反应极快,捡起帕子就往燃烧的红绸上按。火苗被扑灭,留下片焦黑的痕迹,桃木符烧得只剩半块,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是根极细的铁丝,被弯成了锁的形状。
这根本不是什么平安绳,是能锁死手腕的刑具!
“你敢毁了镇煞绳!”石长禄捂着被撞疼的腰,三角眼瞪得滚圆,伸手就要去抓苏绾卿的头发。
“住手!”石老夫人重重敲了下拐杖,脸色铁青,“不过是根绳子,烧了便烧了!”她转向苏绾卿,眼神复杂,“你吓坏了?”
苏绾卿捂着心口点头,脸色苍白得像纸,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魂未定。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那瞬间的失态,半是真怕,半是演给石长禄看的。
石砚之还在旁边傻笑,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焦布,趁人不注意,往她手里塞了颗冰凉的东西——是块碎冰,大概是从后院冰窖里偷来的,正好能压下她发烫的手腕。
“老夫人,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石长禄不甘心,指着苏绾卿的鼻子嚷嚷,“定是她克夫,才怕镇煞绳!”
“够了!”石老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咳嗽起来,“都给我退下!”
石长禄还想说什么,却被石老夫人眼里的厉色吓住,悻悻地行了个礼,临走前还狠狠剜了苏绾卿一眼,那眼神像在说“走着瞧”。
正厅里很快只剩下她们三人。石老夫人捂着胸口喘气,张嬷嬷给她顺了半天背,才缓过劲来。她望着地上的焦布,忽然叹了口气:“那绳子……原是我给阿柳准备的嫁妆。”
苏绾卿猛地抬头。
“二十年前,”石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阿柳(柳氏)和仲山(石老爷)情投意合,我特意求了高僧开光,想给她做嫁妆。谁知……”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拿起那半块烧焦的桃木符,指尖轻轻摩挲着,“后来阿柳嫁给苏员外,我就把这绳子收起来了,想着……总能派上用场。”
苏绾卿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红绳烫得更厉害了,眼前闪过柳氏年轻时的模样,正把这根红绸绳系在石老爷的腰间,笑着说:“等我们成婚,就用它当喜绳。”
原来这红绳,曾是柳氏与石老爷的定情物。只是不知被谁动了手脚,竟成了锁人的刑具。
“你母亲……是个好姑娘。”石老夫人看着苏绾卿,眼神里有惋惜,有愧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惜了。”
苏绾卿没接话,只是把那块沾了火星的帕子叠好,塞进袖中。帕子上绣着朵石榴花,针脚与柳氏遗物上的如出一辙,显然是石老夫人亲手绣的。
石砚之突然扑过来,抱着石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祖母……困……睡觉……”
“罢了,”石老夫人被他闹得没了办法,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月光明得能照见地上的蚂蚁。石砚之还在装傻,蹦蹦跳跳地追着萤火虫跑,路过假山时,却突然停下,指着石缝里的东西给苏绾卿看——是只被红绳捆住的青蛙,正拼命挣扎。
“绳……坏……”他含糊地说,伸手扯断了红绳,青蛙立刻蹦进草丛里不见了。
苏绾卿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片浅浅的阴影。她忽然明白,柴房那夜他说的“柴房……晚上……”,不是让她去查线索,而是提醒她,柴房里有能证明石长禄罪行的东西。
“谢谢你的帕子。”她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石砚之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然后继续追着萤火虫跑开了,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苏绾卿摊开手心,是块被体温焐热的玉佩——正是他那枚刻“砚”字的玉佩,边角的裂痕与她腕间红绳的走向,竟隐隐重合。
她把玉佩握紧,指尖传来玉质的凉意,恰好压下红绳的灼烫。正准备回房,却看见西厢房的窗纸上,映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往她床底下张望。
是石长禄的小厮。
苏绾卿的心跳骤然一紧,故意放慢脚步,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回走。走到门口时,小厮慌慌张张地从床底钻出来,差点撞进她怀里。
“你、你怎么回来了?”小厮脸色发白,眼神躲闪。
“老夫人让我回来取样东西。”苏绾卿垂下眼,声音平静无波,“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小厮结结巴巴地说,“石管家让我看看……看看窗户关紧了没有。”他说着就往外跑,慌不择路地撞在门框上,怀里掉出个东西——是串钥匙,与柴房那根松动的房梁上挂着的,样式一模一样。
他在找石长禄藏在柴房的东西。
苏绾卿捡起钥匙,指尖刚碰到铜环,腕间的红绳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眼前浮现出石长禄的脸,正对着小厮吩咐:“……把那丫头房里搜仔细些,我总觉得她藏了东西……尤其是床底下,别放过任何角落。”
他在怀疑她。
苏绾卿把钥匙藏进床底的暗格——是原主苏绾卿藏私房钱的地方,只有她知道。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笑了。
石长禄越是急,越说明柴房里的东西不一般。而石老夫人的态度,也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她既想护着石砚之,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掣肘着,不敢与石长禄撕破脸。
“这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对着镜中的人影低语,指尖抚上腕间的红绳。
窗外的月光爬进窗台,落在那盆半死不活的石榴上。不知何时,枯枝上竟冒出个小小的绿芽,像颗倔强的星星,在夜色里闪着光。
苏绾卿知道,石家这潭浑水,她是彻底搅进来了。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摸出石砚之塞给她的麦饼,咬了一口,温热的麦香在舌尖散开,与前世雪地里的味道重叠。腕间的红绳轻轻发烫,不再是灼痛,而是种暖暖的感觉,像有人在她手背上轻轻呵气。
是石砚之。
他就在窗外,靠着石榴树站着,月白长衫被夜风吹得鼓起,像只蓄势待发的鸟。见她望过来,他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清亮得像淬了星光。
没有疯傻,没有伪装,只有两世未变的默契。
苏绾卿对着他,也轻轻弯了弯嘴角。
夜色正浓,但她知道,黎明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