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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红颜

作者:明琴瑶

字数:156736字

2025-09-16 08:13:00 连载

简介

喜欢看都市日常小说,一定不要错过明琴瑶写的一本连载小说《半生红颜》,目前这本书已更新156736字,这本书的主角是罗明。

半生红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信寄出去了。像一块被投入深潭的石头,带着罗明全部的真实和沉重,沉入了通往那片山野的邮路。随之而来的,并非预想中的解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虚无的空荡。

他把自己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撕开,展示给了那个他最不愿意让其看到的人。想象着她读到信时的震惊、恐惧、或许还有……厌恶,一种冰冷的羞耻感便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但他别无选择。谎言如同雪球,只会越滚越大,最终将所有人都压垮。现在,至少,她知道了真相。无论这真相多么残酷,它代表着一种终结,一种对过去那个编织美好幻影的自己的彻底告别。

医院的日子变成了另一种模式的煎熬。父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后续的治疗和康复漫长而琐碎。每天的输液、吃药、擦洗、按摩、复健尝试……每一项都需要钱,都需要精力。

罗明成了这间狭小病房的全职看护。他学会了如何熟练地帮父亲翻身拍背防止褥疮,学会了如何小心翼翼地喂水喂饭而不呛咳,学会了如何按摩父亲那条因神经压迫而几乎失去知觉的腿,即使收效甚微,他也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他的身体依旧没有完全恢复,咳嗽时好时坏,胸口的闷痛成了常态。但他不敢倒下,甚至不敢在父亲面前流露出太多疲态。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台沉默而高效的机器,精准地执行着看护的每一项任务,眼神里的光亮却一日日地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老刘和王老板偶尔会来。老刘依旧是那副烦躁又不得不应付的样子,扔下一些钱,抱怨几句公司的难处和工程的延误,待不了多久就走。老王则会带些吃的,或者帮忙跑跑腿,看着罗明忙前忙后、沉默寡言的样子,总是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父亲的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勉强说几句话,问起家里的情况,问起罗明累不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坏的时候,就被疼痛和无力感折磨,沉默地望着天花板,或者发出困兽般的低低呻吟。

每当这时,罗明就会更加用力地按摩父亲萎缩的肌肉,或者一遍遍地、用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语气重复:“会好的,爹,慢慢来,会好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父亲,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是吊着他最后一口心气的那根细线。

他不再去货运站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父亲离不开人,他也支付不起请护工的费用。收入来源彻底断绝,只剩下不断消耗的积蓄和老刘偶尔扔下的、远远不够的“补偿”。那张巨额欠款单,像幽灵一样盘旋在病房上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现实的严峻。

他开始极其苛刻地计算每一分钱。医院的食堂太贵,他就借了老王的煤油炉,在病房角落偷偷煮最便宜的白粥和面条。父亲的药不能省,他就把自己的伙食标准降到最低,常常一天只啃两个冷馒头充饥。

生活的所有色彩都被剥离,只剩下医院惨白的墙壁、父亲痛苦的呻吟、冰冷的欠款数字和永远填不饱的饥饿感。

他几乎不再想起张罗艳。不是忘记,而是不敢。那封坦白信寄出后,他就把自己内心关于她的那一部分彻底封闭了起来,仿佛那是一个一触即痛的伤口,或者一个遥不可及、早已破碎的梦。

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的沉默,她的远离,她的失望。他甚至觉得这样也好,她应该在阳光下好好生活,而不是被拖入他这片无边的泥沼。

然而,回响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父亲刚打完止痛针昏睡过去。罗明正就着冷水啃一个干硬的馒头,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他以为是护士,哑着嗓子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却不是穿白大褂的人,而是老王。他手里抱着一个不小的、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混合着惊讶、同情,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罗明,”老王走进来,把那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编织袋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邮局那边……有你的包裹。山里来的,挺沉。”

山里来的……包裹?

罗明啃馒头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呼吸骤然停止。干硬的馒头碎屑卡在喉咙里,引发一阵剧烈的、几乎要窒息的咳嗽。

他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飙了出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土里土气的、印着模糊“青山镇”字样的编织袋。

它来了。比他预想中要快得多。

是她的回响。

会是怎样的回响?愤怒的控诉?将他所有“丑陋”真相原物退回?还是……

老王看着他骤然剧变的脸色和几乎要咳断气的样子,连忙上前帮他拍背:“慢点慢点!你说你这孩子……唉……”

罗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胸腔里火辣辣地疼。他推开老王的手,踉跄着走到那个编织袋前,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蹲下身,却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那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编织袋表面,仿佛在触摸一个易碎的梦,或者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袋口用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着,打着一个熟悉的、略显笨拙的结——是张罗艳惯常的打结方式。

他的眼眶毫无预兆地一热。

“那个……你慢慢看,我先出去了。”老王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凝重,识趣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罗明,昏睡的父亲,和这个沉默的、来自远方的包裹。

罗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颤抖的手指,一点点解开了那个熟悉的绳结。

袋口敞开。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封信,放在最上面。信封是那种便宜的、略微泛黄的信纸,上面是他熟悉的、工整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字迹:“罗明 亲启”。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拿起那封信,却没有立刻拆开,目光投向袋子里。

下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

几大包用干净纱布仔细包好的、晒干的山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苦涩的清香。他认得其中一些,是山里人用来活血化瘀、舒筋止痛的土方子。

一堆用旧报纸仔细包裹的、形状不一的物体。他拿起一个打开,里面是几个烤得焦黄、已经硬邦邦的玉米饼子。另一个包里,是晒干的山芋干。还有一包,居然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熏肉。

最底下,是一件手织的、厚厚的深蓝色毛衣,针脚细密而扎实,看得出织的人很用心。毛衣上面,放着一条柔软的、同样是手织的灰色围巾。

毛衣和围巾里,还裹着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布包。

罗明的手指有些发僵。他拿起那个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堆零零碎碎的钱。

有叠得整整齐齐的、面额不大的纸币,更多的是用橡皮筋扎起来的一卷卷硬币,一分、两分、五分……甚至还有不少磨得发亮的、现在已经很少见的粮票。

钱的数目不算多,甚至可能抵不上医院一天的费用。但它们被整理得一丝不苟,每一张纸币都压得平平整整,每一个硬币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些零零碎碎的钱币,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山货,这些粗糙却实在的食物,这些一针一线织就的衣物……它们沉默地堆积在那里,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带着那片山野的温度和气息,带着一种最质朴、最笨拙、却最击中人心的力量,狠狠地撞进了罗明早已冰封死寂的心湖。

没有斥责,没有失望,没有远离。

而是……倾其所有的支持。是她所能想到的、所能做到的、一切。

罗明的视线瞬间模糊了。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粗糙的编织袋上,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咸涩的泪水却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干燥的编织袋表面。

他以为自己早已流干了眼泪。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冰冷和绝望。

他以为自己被抛弃、被厌弃才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可是……

她给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回响。

这个回响,不是言语,而是行动。不是抱怨,而是承担。不是远离,而是……“一起”。

即使相隔千里,即使力量微薄,即使前路漆黑。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跨越了山海的阻隔,穿透了谎言的迷雾,精准地拥抱住了那个在深渊里挣扎、遍体鳞伤的他。

原来,他并非孤身一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份不计代价、不问后果的相信和牵挂。

罗明跪在冰冷的地上,紧紧抱着那个粗糙的编织袋,像抱着救命稻草,像抱着稀世珍宝,哭得像个迷路已久、终于找到了归途的孩子。

无声,却惊天动地。

窗外,阴沉的天空,似乎也透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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